右繁霜擦了擦眼泪,把被子掀起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句芒松了一口气,医生连忙检查右繁霜的状态,和右繁霜说着她的情况。 “虽然溺水窒息,但是抢救及时,呼吸道和肺部没有感染,手臂上有一点烫伤,也因为冷水浸泡很快缓解了,问题不大,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
“你有没有耳鸣或是呼吸困难的症状?”
右繁霜轻轻摇了摇头。 医生点点头:“那你先休息吧,有其他不适按呼叫铃。”
句芒松了口气,握住了右繁霜冰冷的手:“霜霜,你吓死我了,以后别这么冒险了。”
右繁霜低下头:“芒果,我晕了多久?”
句芒连忙道:“不久,大概三个小时,你们学校的学长学姐已经和你们老师沟通过了,不会记你旷课的。”
她追问道:“我的小雕塑呢?”
句芒面露难色:“已经找不到了…” 右繁霜忽然笑了一声,吓到了句芒。 可她清丽的面庞上却是温柔:“我没有大碍,我记得你最近很忙,还是先去忙吧。”
句芒松了口气:“那我待会儿来给你送饭,你别吃医院的饭菜,有事按铃,有什么需要的就给我发信息。”
右繁霜应了,句芒匆匆忙忙就走了。 句芒一走,右繁霜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果然,雕塑留不住,阿言也留不住。 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好指望的。 她掀起被子下床,在大厅里麻木地走,到了医院的花园,在这儿散步的人很少,目之所及不过三两而已。 忽然旁边响起了呼救声。 “有人吗!救命!我老伴晕倒了!”
右繁霜走过花丛一看,一个老奶奶面色苍白躺在地上,而旁边坐着轮椅的爷爷束手无策,着急忙慌地呼救:“医生!护士!有人吗!”
右繁霜走上前,却很快知道了轮椅爷爷为什么呼救。 她的耳朵依旧灵敏,躺在地上的奶奶根本没有心跳声。 她环顾周围,竟然没有护士在周围看着。 她毫不犹豫地跪下,将手交叠按在了奶奶的胸口上。 心脏复苏在四分钟之内存活率是最高的,如果她花时间回去呼救,奶奶几乎必死无疑。 爷爷急得脱离了轮椅摔在地上,可右繁霜没有精力去扶,她用尽全力在奶奶的胸口上按压。 反复进行了上百次按压,右繁霜几乎精疲力尽,可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她,她泪流满面,却死也不愿意放弃救眼前这个心脏病突发的陌生人。 终于听见了心跳和呼吸,右繁霜几乎瘫痪在地,而医护人员终于听见了爷爷的呼救声,连忙抬着担架来了,匆匆把人带走,右繁霜竭力直起身来,把老爷爷扶起,推着他的轮椅,跟着担架跑。 她心里有种害怕到窒息的感觉,那种恐惧听见死亡宣告的意识时隔多年,重新涌上来。 匆匆把人推到病房前,亲眼看着医生急救。 直到看见老奶奶睁开眼睛,右繁霜才精疲力尽地瘫倒在地。 还好,还好这个奶奶活过来了。 医护人员刚把老奶奶救过来,就听见爷爷着急地喊:“那个姑娘晕倒了!”
众人纷纷看去。 一个容貌清丽的女孩躺在心外科室病房门口的地上,一张脸苍白,毫无血色,脆弱得令人怜惜。 右繁霜意识迷糊倒在地上时,却想起了苏忧言。 阳光弥漫在空气中,他苍白清俊的面容扬起了轻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有些不好意思:“霜霜,你怎么学了这么多急救的办法,你再这样,恐怕以后我要娶你才能对等了。”
右繁霜闭上了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 去找你,也算是一种重逢,反正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可令我留恋的了。 苏忧言,你可要说话算话。 周围的尖叫与吵闹都在她的耳边顿时熄了声,她一个人,独自沉入混沌。 第二天,右繁霜救了音乐学院院长的消息就传遍了学校。 政法系更是震惊。 右繁霜一向是小透明,若不是因为和陈晏岁谈恋爱舔出名了,根本不会有那么多人知道她。 政法系众人对她的风评都极差,因为她外表与陈晏岁的不匹配,因为她放弃尊严地当陈晏岁的舔狗。 课前,几个女生唏嘘道:“这么一想,她也太善良了,为了救人,自己昏迷过去。”
旁边的人叹了口气:“而且她自己才刚刚从生死关头活过来,就愿意不顾一切去救别人,换成我,肯定做不到,不管她和陈晏岁怎么样,她是真的善良,人品没得说。”
另一个女孩子不由得心疼:“但她又不是长了一副没人要的样子,为什么一直对陈晏岁不放手?好可惜,美女独自美丽不好吗?”
陈晏岁去上课的时候,都格外被剜了几刀眼刀,他不解地回看过去,那些人却看他一眼便窃窃私语起来。 直到下课,陈晏岁才听到右繁霜救人昏迷的事情。 而且救的还是音乐学院的院长,其丈夫,正是政法系犯罪学的专业负责教授,负责比右繁霜他们大一级的学长学姐的教学事宜。 这让右繁霜在音乐学院和政法系一下就出了名。导致过了一周后,右繁霜回了学校,下课离开时,都有一些不认识的人拦住了她。 右繁霜拿着课本正打算出去,却被十几个男男女女拦住。 其中一个女生看向旁边的人:“是她吧?”
另一个男生肯定地点头:“肯定就是她。”
女生叉起腰,居高临下地看着右繁霜。 右繁霜下意识后退几步:“你们干什么?”
那十几个人却忽然把右繁霜抬起来:“快走!”
右繁霜被吓了一跳,到了地方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邓教授和田教授的学生。 邓教授是音乐学院院长,这些学长学姐都是音乐学院交响乐团的人,邓教授是他们的恩师。 她救了邓教授,甚至为了救邓教授自己昏迷了过去,邓教授对这届乐团有恩,要不是邓教授,乐团早没了,邓教授的学生们自然感激不已。 他们把右繁霜带到乐团的秘密基地,请她吃烧烤。 右繁霜懵了,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们,而手里被塞进一串鸡翅。 一个长相清秀,气质却拽的学姐踩在废弃的桶上,霸气道:“别怕,以后再有人欺负你,我们给你出头,那几个女生要是再敢来,要被扔进水里的就是他们了。”
右繁霜愣愣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尤娜蹬了一脚脚下的铁桶,义愤填膺道:“当然了,有人欺负你,我们肯定要搞清楚来龙去脉!那几个女的真是可恨,抢你男朋友就算了,还伺机害你,国大怎么会有这么垃圾的人。”
右繁霜噎了一下,旁边的人连忙给她顺气递水。 她踟蹰道:“可我也没做什么,救邓教授也是巧合。”
尤娜叉腰,气势汹汹:“谁说没什么的,你可是我们恩师的救命恩人,就是我们的恩人,谁敢乱说,我们就替你撕烂他的嘴。”
右繁霜有点不知所措,可心底却无由来涌起暖意。 旁边一个男生看她有点紧张,故意逗她:“之前只知道政法系有乌歌,我都不知道政法系还有霜霜学妹这样的美女,气质还独特,你们政法系真是藏龙卧虎。”
尤娜又蹬了一脚那个铁桶:“张尔逸,你看到美女,毛病又犯了是不是?”
右繁霜连忙道:“我就一般,真的和乌歌比不了,是学长过誉。”
尤娜却看着她的脸惊讶道:“乌歌又不是国大的,不过是别的学校交换生而已,要我说,你们系除了你,可没几个人能有这level了,你哪里比不上乌歌?单论脸,你和乌歌都不相上下好吗?”
一个学姐提着外卖的粥过来了,打扮很潮,气质却清冷:“学妹,你太看轻自己了,单论脸你不差乌歌什么,你把穿搭什么的换一下就好了。”
她扬了扬下巴:“如果你不会的话,我帮你。”
右繁霜拿着串串,表情一愣:“啊?”
下午右繁霜去上课的时候,政法系几乎五级震荡。 右繁霜拿着书本走进大阶梯教室,一身露肩系带浅绿长裙,不盈一握的腰肢被勾勒出来,长长的墨发卷成水波纹披在脑后。 刘海也跟着往后卷成法式,第一次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鹅蛋脸,黑白分明的荔枝眼清波璀璨,樱唇绯红。 众人看得惊呆了,议论纷纷。 “政法系什么时候有这样的美女了?”
“好漂亮……” 右繁霜走过阶梯,众人的目光也跟着她移动。 她的脸极其清澈而明净,姿态也是轻轻浅浅的,并不浓墨重彩地深艳,极美,却温暖又薄情,暧昧又冷清,像海棠花一样,白皙而微微带点微醺的粉,染了胭脂一样,想要细细去闻再闻不到香气。 饱满的樱唇和圆钝小巧的鼻子更增添了一种少女感。 天生给人一种想要呵护,也想要揉碎,把汁液全部吞咽下去的感觉。 和乌歌完全不同的一种美。 她的气质太独特,混合着清冷与温柔感,像一个易碎的梦境。 之前她总是留着厚厚的刘海,还低着头,穿着也平庸不出挑,看不出她窈窕的曲线和白皙明亮的肌肤。因为太过安静也不会有人去注意她。 可今天打扮起来,却将她的优点全部展现。 在某一个风格里,她美到了极致,却很难讲清楚那是什么风格。 是一种气质大于皮相的感觉。 终于有人看出来,震惊地小声道:“是右繁霜!”
周围的人难以置信:“什么?”
是右繁霜?! 她什么时候这么漂亮了? 还是说,他们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右繁霜居然是万里挑一的大美女? 那陈晏岁是眼睛瞎了,才一直让这么个大美女跟在身后当舔狗?暴殄天物啊。 陈晏岁进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剜他的眼刀又多了很多。 莫名其妙。 直到他随意选了个座位,却发现旁边的人陌生却似曾相识。 一双清透的荔枝眼像湖水璀璨,浅绿色的裙子恰好勾勒了清冷妩媚的气质,和窈窕的身形。 卷发披在脑后,露出她轮廓极佳的鹅蛋脸。 周围人不断和她攀谈搭讪。 泰然自若,美得出众。 仿佛这才应该是她本来的样子。 陈晏岁的心脏猛地漏跳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