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和第二个都是女婴,她们便接着灌,第三个终于是个男婴了。本以为后面还要继续,谁知她们抱了孩子就走,我和母亲本想给孕妇收拾,却被塞了银票给赶出去了。”
张汐音看钱嬷嬷,问道:“只有一个男婴?”
“是,后面的都没接生我们就被赶出了庄子,马车将我们送回城中,之后的事情就不知道了。我们那会儿拿着钱财举家离京,本以为能躲过一劫,谁曾想人家压根没打算放过我们。”
钱嬷嬷说到这里,眼中皆是恨意。仔细想来,哪怕当初她们没有答应去帮忙接生,只怕也活不了,对方如此大费周章想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但凡有点儿知情的,都得死。沉默间,段渐离开口了。“那男婴可有什么能认的胎记?”
钱嬷嬷被提点了,颔首道:“有,我们做稳婆的给婴孩接生出来,自然会检查其身体。那男婴的左脚……不对,是右脚,右脚的拇指缝处有一小块指甲盖那么大的红色胎记,接生出来的时候颜色很深。”
这件事害得钱家近乎灭门,钱嬷嬷记得很清楚。这就是其一的证据。钱嬷嬷是宫外的稳婆,不属于宫内太医院的接生女官。张汐音看向段渐离,见他神色并不算意外的透着些许冷意,便知道对上了。从密室里出来,段渐离一手撑着墙,面色很是不好。张汐音站在一侧说道:“王爷,这件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做吧。”
告诉誉泓帝真相,揭露李皇后的真面目势必会更伤誉泓帝的心,可这件事终究要做,也终究要有人去说出来。她算起来不过是一个外人,可段渐离却是誉泓帝的亲兄弟,让段渐离去说出真相,终究还是太残忍了。张汐音愿意当这个恶人,哪怕只是为了报答王爷的两次救命之恩。段渐离摇头:“林湘已经从你家出来了,张姑娘,你先回去吧。”
张汐音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揖礼退下。——回到家中,老夫人让人备了柚子水给她泡脚。“祛除霉运,万事否极泰来。”
老夫人念道。张汐音穿着里衣坐在矮墩上,笑说道:“奶奶,柚子水还不够,咱们还得吃点好运果。”
老夫人也笑了:“你说的有道理。”
下人去端来好运果。祖孙两坐在一起,张汐音有话要问,但没有直接开口。戴嬷嬷将下人都叫出院子,就连香叶和紫苏也没能旁听。屋里没了旁人,只戴嬷嬷还伺候在旁边。张汐音并不避着戴嬷嬷,小声的问:“奶奶,二十年前是您给宫中采办衣裳首饰等用品吧?北凉质子您见过吗?”
老夫人点头:“你问这个,是这次出门发现了什么?”
“有,回来的路上,有北凉刺客刺杀。”
“北凉……”戴嬷嬷蹙眉。老夫人沉思片刻,说:“你遇到北凉刺客,又问起二十年前北凉质子,想来也就是跟李氏有关系了。”
张汐音点头。老夫人到底是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又有曾是女官出身的戴嬷嬷陪伴多年,两人早就玲珑心窍。相视一眼,戴嬷嬷才说:“二十年前,盛京的他国质子一共有三人,姜国,南胤和北凉。质子虽是不能居住于宫中,而是居住在宫墙之外特定的他国质子府邸。然而到底是他国的皇子,每每有什么宴会等事,也是能进宫的。”
老夫人说道:“你是去找十九年前的人,跟李氏有关,北凉却有刺客去刺杀。真是个胆大包天的女人啊,身处于宫墙之内,却能做这么多不可思议之事。”
私通,换子,京中杀人,纵火……还有什么是她没做过的?戴嬷嬷也是感叹:“说真的,我都有些佩服她了。”
李氏的手段确实可以,但能这么瞒天过海多年,还能一直得圣宠。一来是她厉害,二来也是誉泓帝宽仁,对自己人太过信任。这样的皇帝对黎民百姓来说其实很好,对朝臣官员们来说也很好,却也容易被身边人所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