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皇子之死,秦王虽说没告诉翠微什么,但那些日子汴京城里却有谣言,以及紧接着贺后怒骂金銮殿之事,翠微都知道。从小身在王府,翠微再天真,也知道其中有什么不对。只是母妃教育她,身为郡主,是女儿家,前朝之事不要过问。加之那会儿翠微年岁也不大,自然也不敢多问。但自从周侍生找了她,让她越来越怕,父王会不会有一天也跟昭皇子一样?坐立难安的翠微,不知要怎么办,结果就来了宫女,说凝碧宫里秋菊已开,邀请翠微去赏花。她还是应该跟宫里多走动!于是翠微急忙收拾一番,就跟着宫女去了凝碧宫。贤妃见了翠微,当即让翠微陪在身边,在宫中走动,四处赏花。但翠微强颜欢笑,陪着吟诗,贤妃还是看出来了。于是走了一圈,贤妃这才道:“微儿,你跟鱼儿吵架了?”
“没、没有!贤妃娘娘……”翠微急忙摇头,贤妃却拉着翠微的手,在亭台边坐下:“你呀,不用替他遮掩,男人都是如此,对你好归好,但终究不是贴心,女人的心,他们搞不懂的。”
“素鳞哥哥对我真的很好,很好,只是我太笨,帮不上他的忙。”
翠微低头,父王的事情她当然不能说,只好将话引到自己身上:“可是母妃说,内宅女子,终究不应干涉夫君的公事。”
贤妃笑着摇头,她明白了:“看来官家这婚是赐对了,你们两小无猜,又心心相系,才会有这等烦心事,若是官家知道了,兴许会嫉妒呢。”
翠微疑惑:“可是,六宫娘娘都爱官家啊。”
“都说微儿心思单纯,果然不假。”
贤妃温柔地看着翠微道:“宫中的娘娘们的后面,可都是功勋之家,她们入宫为妃,那是皇室与功勋的联姻,情爱有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女子之身,维系君臣之道。”
“我明白。”
翠微点头,就像当初,官家要将她赐婚郭天。“所以微儿怎么能说帮不上鱼儿的忙呢?”
贤妃道:“你的身上,可是系着官家、秦王、柳大人,甚至是僖儿他们的关系呢。”
贤妃一语惊醒梦中人,翠微问道:“那我该怎么办?”
“以后你常来这里,本宫慢慢教你。”
贤妃温柔地摸了翠微的脸,如同母亲那般:“微儿如此聪慧,一定一学就会。”
此时,柳素鳞跟着当铺掌柜,上了辆马车。这马车四面围的密不透风,窗棂也被固定,外面的情况一点不可得见。接着那车就一路颠簸,弯弯绕绕,终于在傍晚时分,到了座山庄外。柳素鳞下马车,抬头就见那山庄上写着三个字“金九阁”!看来自己运气果然不错,竟然被带至金九阁!回首一看,相似的马车极多,各种纨绔子弟都从上面下来。掌柜引着柳素鳞,穿过金九阁,直接到了一间安静的院子。之后就让柳素鳞在这里等人。柳素鳞闲了,这才开始四下打量这山庄。虽说方才马车在汴京城里兜兜转转似乎是故意迷惑柳素鳞的感官,可他非常清楚,其实这里已经出城三十里地,方圆皆是树林,并无半户人家。现在的金九阁并未建在城中。“听说你跟贺彭越有交情?”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突然传来,柳素鳞回头,那人愣住,看了柳素鳞片刻,突然大笑:“想不到我的手下居然有头蠢猪,把柳大人给带了过来!”
柳素鳞看着大笑的人,他戴了猴面具,穿着打扮珠光宝气,非常夸张。不过,金九阁的人认识他,好像不奇怪。于是道:“我也没想到,运气这么好,找个当铺的麻烦,能直接来到金九阁。阁下是谁?”
“金九阁现在的主人,江湖上都叫我九爷。”
介绍了自己,九爷非常直接地问:“柳大人莫非也对赌局有兴趣,特来过过瘾?”
“赌场除了寻欢作乐,难不成还可以当衙门?”
柳素鳞知道,自己既然来了金九阁,就必须多加小心。因为金九阁牵涉了三件事:死去的贺彭越。江湖上寻找太祖密令的假钥匙。最近汴京城中泛滥成灾的药金。三件事对他来说都不太友好。而九爷也一直打量着柳素鳞。应天英雄会已经结束,最终得胜者,是血侯之子江舟刻。而江舟刻随身佩剑,名为踏雪,乃前任武林盟主柳冰之物。在踏雪剑落入江舟刻手中前,有武林人士见到柳素鳞抱着踏雪剑,在上清宫举行了涤剑之仪。按照上清宫的说法,此物乃柳素鳞父亲的遗物。所以现在整个武林都知道了,前任盟主柳冰原来就是那个状元郎,永安公主的驸马。而柳素鳞,就是盟主和公主之子。对九爷来说,柳素鳞也是个麻烦的人:“柳大人乃贵客,若想赌,金九阁为你开天演九局!”
柳素鳞不知道什么是天演九局,但他知道,只要是赌,就要筹码,于是问:“开赌局可以,但我对黄白之物没有兴趣。”
九爷鼓掌,颇为赞许地道:“听说柳大人为博美人一笑,弃武功如敝屣,为求破案,生死不顾,像你这样的人,用金钱,岂不无趣。”
“看来,九爷所求也不是金钱。”
柳素鳞问道:“天演九局规则是什么?”
“九局分三盘,每盘三场,两场胜则一盘赢,赢一盘,一个条件,不得反悔。”
九爷并未讲规则,而柳素鳞从面具上的两个窟窿,看到藏在里面充满恶意的眼神。早知道,他就该多做些准备。柳素鳞还没有回答,从四周传来细密的脚步声。那脚步盈盈绕绕,又故意不出现,就是故意制造一种压迫。柳素鳞看向四周:“看来不入局,今日很难善终了。”
“毕竟这个机会千载难逢。”
九爷做了个请的手势,柳素鳞跟了上去。公主府内,天色已晚,花辞镜、金市东跑了一天的腿,好不容易回到公主府,却突然听到诡异的笑声!“什么人!”
花辞镜循着笑声,一脚踢开柳素鳞书房门。然而一条湿滑的玩意儿突然像鞭子那样朝她脖子袭来!花辞镜急忙挥刀,然而那东西却没有斩断,反而缠住了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