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严世蕃只叫衙役带他去了趟牢房,远远地看了那个王秀才几眼,当天就什么事也没有干了。
第三天,一早严世蕃就带了两个衙役骑马赶往埋尸地点,中午前赶到后就叫了地保同行,到了埋尸地点后严世蕃就看了看那条河。 那条河宽有五、六十米的样子,水流量还是挺大的。 严世蕃问地保:“这附近有桥过河么?”地保回复道:“没有!这是一个中间地带,上、下游的桥离这里远着啦,有十几里地。”
“那平时乡民们要到河对岸去办事不是要绕行好远的路。”
“也不是,大人,在河上游有一道简易桥,乡民们都是从那里过河的。”
“是一道什么样的简易桥可以到河对岸去。”
“回大人,是一道用竹笼装上石头,许多个竹笼排成一线的简易桥,又叫墩子桥。”
“那咱们找个地方吃午饭,午饭后去墩子桥看一下。”
午后,严世蕃四人沿着河边那条崎岖不平的小路走了好久才到了所谓的墩子桥,墩子桥离埋尸地有四、五里。 墩子桥是乡民用竹子编成竹笼,在竹笼内装上石头,每隔一步就放上一个,连成一线就成了墩子桥了。乡民过河只需跨步到每一墩子就能过河,在离桥很远的情况下也是一种过河的选择,可以抄近路过河节省时间和体力。 严世蕃四周看了看,心里也有底了。 他对地保和两衙役道:“你们在此等候,本官过河去看一下就回来。”
于是严世蕃就走上了墩子桥,一步一跨地向着河对岸走去,他是边走边看,就像是在河里面找东西。 走到了河对岸,严世蕃又到岸上看了看,然后才又回转上了墩子桥,走到墩子桥中间后他就放慢脚步,很仔细地看着下游三、四米的地方,有时还要停下脚步仔细看。 要到岸边了,严世蕃看了下游好一阵子,然后招招手叫两个衙役过来,他从竹笼中捡起一个石头向下游抛去,然后就叫两衙役下水,在落石处去捞一件东西上来。 两衙役很不情愿地下了水,河水有齐腰深。 两衙役在水下找了好一阵子,终于找到了一件像是链子样的东西,链子上还有一个锁形物。 严世蕃接过那件东西,用指甲刮了刮,显出一些金色,不觉心里一喜,就叫两衙役上来了。 到了地主婆家,严世蕃就将河里捞上来的东西拿给地主婆看。 “你仔细看看,这个东西是不是你老爷佩戴的东西。”
“大人,东西是像这个东西,只是颜色不对,这个锁也像是老爷的。”
“这东西在河里已泡了几年后,颜色当然就变了,你仔细看,这很重要。”
地主婆又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最终确定是她老爷戴的一条项链。 严世蕃拿过项链道:“这东西是物证,现在还不能给你,等案子结了就会物归原主。”
第四天,严世蕃和宋人杰在提刑司讨论案情。 “这件六年的积案就让二弟破了,那二弟讲讲埋尸现场二弟怎么就认为不是第一现场?”
“大兄,那里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王秀才到那里去说得通,但刘姓地主到那里去就说不通了。刘姓地主当天是去河对岸收租,收到了租他就该直接回家,他跑到那么偏僻的地方去干什么?是去送死么。从墩子桥顺着河边那条崎岖不平的路要走好久才能到埋尸现场,这个就很不合理,更无可能。”
“二弟,那也就是说王秀才根本就不是凶手了。”
“大兄,你就没发现就王秀才那样,手无缚鸡之力,全身无二两肉的人能够是刘姓地主的对手,其实王秀才的供述全部是真实的,他没有说假话,他只是贪图刘姓地主手里抓着的钱财干了蠢事。”
“那按二弟的分析刘姓地主是被淹死的,恰巧被王秀才看见了,是这样吗?那刘姓地主又是如何淹死的。”
“大兄,离埋尸地上游五里地有一道简易的墩子桥,刘姓地主就是从那里跌落水中被淹死后冲到了下游五里地的位置,恰好被王秀才看到。”
“二弟,那这么说本案就没有凶手,二弟又是如何知道刘姓地方是从墩子桥跌落淹死的。”
“大兄,王秀才发现刘姓地主时,看见他双手紧紧抓住一个钱袋,里面有五十两纹银,如果本案有凶手,为什么有那么多银两会不取走,这不合情理。其实刘姓地主身上不光是有银两,而且身上还有一条带金锁的项链,二弟就是在墩子桥处捞上来的那条项链,这是一个最有力的证物。”
“难怪王秀才供词中没有提到那条项链,原来是这样的,二弟还真是有一手,能在六年后找出一个最重要的证据。”
“大兄,二弟将整个案情还原出来,大兄仔细听看有没有不合理的地方,毕竟大兄才是行家。”
“好!二弟就还原吧,有问题大兄会提出来的。”
严世蕃就将整个案情叙述了起来: 刘姓地主当天临中午对地主婆说他要到河对岸去收取地租,并要在租户家去吃一顿午饭,这个是没有问题的,有几家租户证实,并且还能证实他当天收了五十两纹银地租,而且还在一租户家吃饭喝了一些洒。 关键问题是刘姓地主离开后这段时间没有人看到他,而且刘姓地主离开租户家不久天就下起了大雨,这个地主婆证实了,但可以翻查当日天时记载或找人询问也可证实。而就是在这个时间段刘姓地主要过河回家。 刘姓地主就冒雨踏上墩子桥,都快要到岸边了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却跌入河中,按理说水只有齐腰深不会淹死的,但刘姓地主却是一个视财如命之人,有个绰号叫二两命,这恰恰就是致命的地方。他跌下河中时不是为了保命而是护财,刚跌下河中他就紧紧抓住了项上的项链,因落水心急连项链都扯断了掉落河中,而后他又用双手紧紧抓住钱袋,结果就只能被淹死,然后就被河水冲到了下游五里之地,后来又恰恰被王秀才发现才有了后来那些事情。 这个项链己从地主婆处得到了证实,王秀才发现刘姓地主尸体时项链己没有了,而项链就落在了刘姓地主落水的地方。 严世蕃叙述完后就等着宋人杰找疑点,宋人杰认真听完后说道:“二弟对案情分析得很精僻,也很合乎情理,细节也是丝丝入扣,每一个关键点都有佐证,唯一使大兄不明白的是二弟为什么会看得到水里的东西,而且水还那么深。”
“大兄就不必纠缠这事了,今后便知。那条在河中泡了几年的项链确是在墩子桥捞出来的,有两衙役和地保作证,而且项链在水里泡了几年也变颜色了,这个一眼就能看出。”
“二弟,勘破这个积案二弟也是功德加身,那个关了几年的王秀才也可以洗脱谋财害命的罪名出去,他家里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老娘。”
“大兄,咱们先己说好,二弟是协助大兄办案,功德是大兄的,二弟不需要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东西。”
“谢二弟,接下来二弟干什么?”
“大兄,再有两天就是咱兄弟聚会的日子,等聚会后再说第二个积案,二弟悠闲两天再说吧。”
严世蕃很盼着四人聚会,四人在一起不光是有说有笑,而且还能够敲开心扉说话,没有猜疑,没有压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心情特别舒畅。 聚会是在下午,四人聚齐后个个都是喜笑颜开,宋人杰稍严肃一些,严世蕃有事隐瞒,徐不疑很幽默,赵如意藏不住话。 “三位兄长,四弟前不久到南京去做一笔生意,经朋友介绍去了一个乐坊玩耍,碰到了一个既美丽漂亮又艳而不妖的女人,那身材没话说,那女人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说话处世也不卑不亢。四弟就用二百两银子买了她两个时辰的单独闲聊,了解到这个女人曾是官宦之家,因父亲早年犯事被斩,全家充军她就藉没乐坊,今年二十岁了,是一个很奇异的女人,见到她后就没有了那种邪恶念想,总想为她做点什么而心甘情愿的,三位兄长说奇不奇怪,哪曾见到过这样的女人?”
徐公子笑道:“四弟与她有缘,何不替她赎身纳她为妾,也好成就一段风流韵事。”
宋人杰严肃说道:“纳犯官之女为妾,这有损声誉,四弟不要听三弟胡说。”
严世蕃大笑道:“大兄好古板,梁红玉妓家出身,还不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赵公子也笑道:“此女人太奇异,四弟不是她的下饭菜,倒是很适合二兄,两奇人嘛。”
严世蕃也笑道:“四弟怕烫手,怎么就拿二兄说事,去你的哦。”
四人又大笑了一回。 徐公子道:“要说奇异,三弟倒是有一个奇异的事想说说,而且这奇异之家还跟三弟和大兄的家庭有些渊源。”
宋人杰接道:“三弟莫不是想说京郊那个史家庄园,这个史家与宋家还有通家之好,同三弟家是表亲吧。”
赵公子急道:“三兄就说说吧,有什么奇异的事。”
徐公子就讲起史家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