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了?还得是不眠不休的那种。“要不,将军再想想办法?”
叶翎说,走回去大概真的会要了她的命。褚越:“王上在这儿等着,我走回去,明早骑马来接您?您看如何?”
叶翎:“……”大概因为在村子里的那番对话,两人之间气氛有些微妙,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了,却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叶翎一直以来身体就不算好,从上午到现在奔波一路,水米未进,已经饿得有些晕头转向了,加上夜里的光线问题,她刚扶着路边的树喘了口气,一抬眼已经瞧不见褚越的踪迹了。慌神也只是一瞬间,叶翎脑子里忽然涌现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果……如果她趁这个机会跑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只是想到这里,她的脚已经转了方向。“王上这是要去哪儿?”
褚越不知何时折回,幽幽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叶翎猛地转身,有一瞬间慌张:“孤、孤只是走不动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王上可莫要乱走,这种地方夜间多有野狼出没。”
褚越说着再上前一步,“还是说,王上怕我会在这荒山野林里对你不利,所以想要逃走?”
叶翎绕过他回到小路,拖着沉重的身体继续往前走:“你若要杀孤,早在上回去净和寺便动手了。孤若猜的不错,你是在等丞相找到叶川吧。”
像他这样的人,比谁都清楚,瑶国一旦动荡,受苦的最终都是无辜百姓。所以面对曾经亲手杀死他的凶手,他也能忍住除之而后快的心。“你倒是比我想象中聪明许多。”
褚越几步跨到她前面,她这才看清前头是一个陡坡,坡上枝草横生。褚越一步跃上,朝她伸出了手。叶翎伸手搭上,借着他的力爬上了坡,而褚越则被她冰凉的手吓了一跳。“一直走路,手也能冰成这样?”
褚越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这小子身体得孱弱成什么样啊!叶翎把手缩回袖子里,叹了口气:“若不是你,孤这个时候已经热饭热菜享用完毕,在烧着地龙的书房里看折子了。”
褚越更惊讶了:“这还没到冬天吧!”
就烧地龙了?叶翎呼哧呼哧重重喘着气,没有精力再跟他讲话了。褚越见状终于停下脚步:“休息一下吧!”
他话音刚落,叶翎松了口气,当下腿一软,扶着旁边的树跌坐在原地。多少年没有这般狼狈过了,她捂着饿瘪了的肚子想。褚越捡了些枯树枝升起了火,叶翎挪近火堆,伸出一双冰凉的手,很快身上的寒气便被驱散,这个时候的饥饿感则更加明显。“别动。”
叶翎忽然抬手,制止褚越加柴的动作。褚越动作一滞,接着就听见不远处有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叶翎拖着疲惫的身体朝声源悄声走了过去,褚越未动,见她在那团枯草旁蹲下,脑袋左右晃动,像在观察什么,而后扭头看他,动着嘴巴但没有发出声音。褚越盯着她的唇,没读出她在说什么。叶翎无奈放慢了速度,又比划面前的那团枯草堆。褚越盯着她微微翕动的薄唇,忽然觉得……这家伙的嘴巴长得倒是很漂亮!想到这儿,男人陡然一个激灵,他这是在干什么……“这儿有一个兔子窝。”
见他没有反应,叶翎急得出了声。闻言褚越瞬间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半个时辰后,兔肉的香味开始在林间飘散开来。叶翎盯着架在火堆上翻烤的兔肉,她知道这东西其实吃着肯定没有闻着好吃,因为……没有盐。“要是有盐就更好了!”
“这个时候就别挑了!”
褚越抬起眼皮看她:“说起来,你如何知道那是一个兔子洞的?”
她只是在边上观察了片刻便判断出那儿有个兔窝,没有一定的经验积累,断不可能如此。而叶翎在宫中养尊处优长到十岁,后因其母陈妃毒害王后和太子之事败露,被流放出宫到了覃州的千水庵,四年后被丞相接回昊京,陈妃便是在回京的路上病死的。虽说是流放出宫,但陈妃和叶翎身边的嬷嬷,丫鬟和护卫一个都不少,在千水庵的四年里,叶翎该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叶翎收回于他对视的视线,瞥向右下方脚边的一颗石子,“在覃州跟庵里的小师父学的。”
“那庵里的尼姑……杀生?”
褚越问。“……”叶翎语塞,“没有,就是……在那儿四年,每天粗茶淡饭,谁受的了啊,有时候就悄悄去后山开开荤了。”
“但这种事一般不是长风去做吗?你还需要亲自动手?”
“……”“王上!”
一道熟悉的声音解救了她。叶翎起身就瞧见不远处长风领着一队人马,朝这边行来。“这下不用走回去了!”
叶翎朝褚越道。“属下来迟了!”
长风见到叶翎,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看见一旁坐着未动的褚越,没有多说什么,将带来的披风裹在叶翎身上系好,“马车停在大路上,给王上备了手炉、热水还有些食物。”
叶翎点点头,看向褚越:“褚将军,走吧?”
褚越看着手里已经烤熟了的兔肉,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长风没想到他们是因为丢了马才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也未准备多余的马匹,看着褚越这个人,他是真的万分不愿意让他跟王上呆在一起。“好了,放心,他暂时不会对孤怎么样的。”
叶翎上车前拍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倒是你……”她打量着他,面色灰白,唇无血色:“伤还没好,骑马行远路,身体能抗住吗?”
“属下无大碍。”
长风说。叶翎点点头,上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