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小姐的时候,您还是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感觉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久远得如同上辈子。她淡淡一笑,在两人面上扫视一圈:“别站在这里了,赶紧干活去吧,要是被别人看到你们在这里偷懒,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小太监和小宫女齐齐行礼:“是,多谢小姐。”
目送两人离开后,她这才端着药去了皇帝的寝宫。容蓟半靠在榻上,正在看书,可精神似乎不怎么好,看几眼就要放下闭眼小憩片刻。苏墨钰走过去,将药碗放下,然后取过一只靠枕,塞在他的背后:“先喝药吧。”
容蓟拧眉,“钰儿,你是诚心要跟我过不去吗?总让我喝这么苦的药,这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不会是黄连吧。”
“你猜对了。”
她坐到榻边,舀起一勺汤药,递到他唇边:“这里面一共放了二十几味药材,其他的我都记不住,只有黄连我记住了。”
他把眉头拧成了川字:“能把黄连这味药去掉吗?”
“不能,我又不是大夫,这是太医开的药方,你去求太医。”
面对递到唇边的药汁,他踟蹰了许久,才张口咽下,顿时,整张俊颜都有些扭曲了。没给他缓和的机会,第二勺紧跟而至。他眼巴巴看她,她却不为所动,没办法,只要一口口,将苦涩的药汁咽下。放下空碗,苏墨钰抽出一条洁白的帕子,替她把唇边的药渍擦净:“良药苦口,你就忍着点,或许终有一日,会苦尽甘来。”
他握住她给自己擦拭的手,“钰儿,你跟我说实话,如果我没有中毒,你会留下来吗?”
她没有回答,过了许久,缓缓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我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人们总是喜欢假设,如果这样,会这样,如果那样,又会怎样,可事情没有真正发生前,一切的假设,都不成立,因为没有人能够知道,真正事到临头时,自己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还会不会像假设中那样,永不动摇。他定定看了她半晌,忽然笑了起来:“之前我还在想,你会怎么敷衍我安慰我,听你这么说,我才松了口气。”
不管她回答会,还是不会,都不是真的,他对她的了解,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多,我不知道这四个字,才是最符合她性格的。因为她不会因为他命不久矣,就故意欺骗他,也不会在事情没有发生的前提下,就口是心非地下结论。“钰儿,这两天,我听到了不少有关你的流言蜚语。”
他忽然道。她却没什么反应:“没事,我习惯了。”
“但我不习惯。”
他试着想要坐起来一些,可无奈身上疲乏的厉害,使不上一点力气。她连忙扶住他:“身子虚弱就别乱动。”
他叹息一声,苦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虽然早就知道,老天总有一天会惩罚我。”
“别瞎说。”
她皱眉打断:“饿了么?我让给御膳房给你做点吃的。”
他看着她,又提起了刚才的话题:“钰儿,我不允许他们那样说你,虽然我没有亲耳听到,但我这里很疼。”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微笑道:“你知道的,我不会在乎。”
“可我在乎。”
他捏紧了拳头,谁也不会知道,在听到那些流言蜚语时,他有多么愤怒:“钰儿,或许是我太自私了,我根本不该让你陪着我一起回来。”
她一点点掰开他的手指:“这是我的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