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她摸摸鼻子,知道自己冒进了,有些懊恼,向来还算稳重的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这么幼稚的事情。真是高兴的昏了头了。她收起急切的心情,平了平气,愧疚道:“对不起,打扰皇上和阎将军谈论政务了。”
正要退出去,容蓟却道,“钰儿,你过来。”
她迟疑了以下,走到屏风旁:“皇上有何吩咐?”
他笑着摇摇头:“这里没外人,你过来吧。”
她抵着头走过去,手里一直紧紧捏着那张地图。“钰儿,今日我召烈洲入宫,是想交代他一些事情。”
“交代什么?”
她完全是没话找话。他认真回了一句:“交代我的身后事。”
她握着地图的手颤了颤,抬起头来。“你们都别说安慰我的话了,治理天下不是靠安慰。”
他的语气难得严肃:“我活着,朝中就无人敢心怀不轨,可若是我死了,难保那些原本就心存二心的人,不会蠢蠢欲动。烈洲,满朝文武,我能信任的,只有你。”
阎烈洲看了眼身旁的苏墨钰,重重点头:“臣定然不会有负皇上的信任。”
容蓟点点头,“那就好,你只要记着,朕活着,你就效忠于朕,朕死了,你便效忠于睿王。”
“是,微臣领旨。”
“钰儿……”苏墨钰打断他的话:“你别跟我说这些,我不爱听。”
他叹口气,明明她从来不会逃避任何事情,现在怎么反而退缩了呢?“苏家已经平反,整个苏氏一族,虽然还有些零散,但我相信,以你的能耐,必然能做的很好,我并不担心。”
口中虽然这样说,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烈洲,一旦我死了,钰儿就拜托你了。”
“容蓟,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她毫不客气打断,“你没有资格把我交给任何人,你也不必这么快就自暴自弃。”
她将手中的地图摊开,丢在他面前:“我找到救你的办法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姚纪灵就是这个村落的族人,那里有一种名为精鹿目的草药,可治百病,解百毒,我打算去碰碰运气。”
“不可以。”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刹那,他是欢喜的,但随后,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谁知道那个村落是否真的存在,那个所谓可治百病解百毒的药草,是否真的那么神奇,就算如此,那个村落的人,又是否友善,若是都如姚纪灵那般恶毒,只怕是有去无回。他不允许她去做任何危及到性命的事情。“这是唯一的希望,我们不该放弃。”
能活下来不好吗?为什么要拒绝?“不行就是不行。”
“你怕解了毒,我会离开你?”
“如果你这么认为也可以。”
“容蓟!”
她恼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这么幼稚,拿自己的性命,拿整个天下,拿江山社稷来开玩笑,有意思吗?”
他分毫不让:“我在做什么,我心里恨清楚。苏墨钰,不要再做那些徒劳的努力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面对现实?”
“你认为我在自欺欺人?”
“难道不是?”
“容蓟,你混蛋!别总把你的观点强加到我的身上。”
“不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去的。”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不想再失去第二次。“你可真够自私的。”
她轻轻吐出几个字,“只想着自己好过,有想过我吗?”
他诧异看向她,几乎不敢深想她话中的意思。“容蓟,你早就该明白,我苏墨钰从来不受任何人束缚,曾经如此,现在也如此,我想做的事情,就是天王老子,也休想拦住。”
“你回来……”他有些气急败坏,想追上去,另一道红色的身影却比他更快,几步上前,将她拦住:“臣陪苏小姐一起去。”
话是对这容蓟说的,眼睛,却看着苏墨钰。她挑眉:“我不需要。”
“你需要。”
他低声道了句:“你一个人去,他不会放你走的。”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奇怪这人什么时候,心里也有了小九九。容蓟一手撑在榻边,一手扶着桌子,现在的他,当真应了那句侍儿扶起娇无力,这让他既懊恼又无奈。“好吧,我答应你。”
她的脾气他最了解,一旦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让烈洲陪你一起去,路上有个照应,我也好放心。”
见阎烈洲一个劲给自己打眼色,苏墨钰狂翻白眼:“好,一言为定。”
他笑了笑,两人各做让步,他和她,都不是从前的样子了。若是放在以前,不争个脸红脖子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两个,寻找药草是次要,保命才是主要,不要逞能,不要自以为是,”“好了好了,真罗嗦。”
她扶着他躺下,生怕再说下去,自己就要露馅了,她这次去,是抱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决心。“钰儿。”
临走前,他抓住她的手腕,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早点回来。”
等她离开,他才开始气自己的笨拙,原本有那么多话可以说,怎么就偏偏说了句早点回来?还有,让阎烈洲陪她去真的是个好主意吗?总觉得,自己把一块肥肉,送到了饿狼的嘴边。于是,某人就这么纠结了整整一天,结果失眠了,不得不推迟第二日早朝的时间。为了能尽早找到治愈容蓟的解药,苏墨钰和阎烈洲,几乎是马不停蹄地朝着目的地赶去。赶了一整天的路,人和马都累了,两人决定在官道旁歇息一阵。阎烈洲将马拴好,看向坐在一堆石头旁,叼着根狗尾巴草的苏墨钰,憋了好半天,才问出一句:“这两年你过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