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将它驯服,也是花了自己不少力气的,有一次,甚至被赤雪甩下马背,差点死在马蹄之下。再怎样欣赏苏墨钰,事实就是事实,自己驯服赤雪尚且艰难,又何况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墨钰?“苏兄弟,我看还是算了吧。”
实在担心,忍不住劝道。一旁的阎婉清听到,笑着说:“哥哥,苏侍郎既然这么有把握,你就让他试试好了,皇上不是都说了吗,有大内护卫在旁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其实盼着苏墨钰最好能被赤雪给摔死。苏墨钰朝阎婉清投去“感激”一瞥:“还是阎小姐有眼光。”
阎婉清皮笑肉不笑:“那苏侍郎就赶紧给大家展示展示你的本领。”
苏墨钰岂能不知她在想什么,自己要是真被摔死,她绝对是第一拍手叫好的。不过,我岂能让你如愿?牵起赤雪的缰绳,将其拉到对面开阔的一片草地。从苏墨钰牵上缰绳开始,赤雪就在不停地刨着后蹄,鼻子中呼呼喘着气,很是躁动。苏墨钰咬咬牙,抓紧缰绳,猛地翻身而上。但赤雪毕竟不是一般的马匹,在她翻身的瞬间,猛地朝一旁跳去,同时用马屁股对着她,用力抬起后蹄。幸好苏墨钰早有准备,即使往一旁侧身,躲了开去。可虽然躲开了赤雪的攻击,但第一次尝试上马,却以失败告终。围观的人群中立时有嗤笑声响起,阎婉清故意放大声音说,“哎呀,苏侍郎你没事吧?你可小心些,不行就算了,千万别逞强,赤雪是万里挑一的绝世宝马,也是会挑主人的。”
苏墨钰哪里有心情去理会她,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眼前这头畜生给驯服了。一把抓住赤雪的鬃毛,借着它弹跳起来的力道,一个旋身,单手撑在马鞍上,强行翻上了马背。可虽然坐上去了,但赤雪却疯狂得来回跳动,想要将背上的苏墨钰给甩下去。苏墨钰伏低身体,整个人趴在马背上,同时死死抓住缰绳,无论赤雪怎么跳腾,都将她甩不下去。不过就算这样,苏墨钰也被它颠地七荤八素,天旋地转。一番折腾,赤雪也累了,竟停在原地呼哧呼哧喘着气。苏墨钰以为成功了,便放松了抓着缰绳的手,正要擦一擦额上的汗,谁知胯/下的马突然疾奔起来,苏墨钰吓了一跳,还未抓稳缰绳,就被一股大力给甩飞。心道不妙,这要是摔出去,不死也要重伤,虽然情势危急,但她还是牢牢抓着缰绳,粗粝的缰绳紧紧勒着手掌,掌心一阵烧痛,大概是被磨破了吧。顾不上疼痛,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扶在马鞍上,就这样被烈马拖着在地上狂奔。刚与侍卫长一起安排好今日狩猎事宜的容蓟,远远瞧见这边的场景,几乎惊得魂飞魄散。那家伙到底在干嘛?竟然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苏侍郎,赶紧放手!”
他身形一掠,便朝苏墨钰所在方位急赶而去。苏墨钰听到他的声音,转头一看,顿时惊得大叫:“走开,谁都别过来!”
敢对太子这么说话的,也就只有她了吧?阎婉清脸色有些不好,瞪了苏墨钰一眼,便提起裙摆,小跑着朝容蓟迎去:“殿下,您就别cao心了,这是苏侍郎在跟我哥哥打赌呢。”
见容蓟目不转睛盯着场中的苏墨钰,阎婉清连忙挽住他的胳膊,强行将他的注意力拉回:“这件事可是皇上亲自应允的,苏侍郎自己也很有信心,虽然小女不信他真能驯服赤雪,不过既然他要逞强,就给他这个机会好了。”
容蓟用力甩开她,看都不看她一眼,便朝着阎烈洲走去:“你这是想要他死!”
面对容蓟质问的眼神,阎烈洲也颇为愧疚:“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竟当真了。”
“赤雪这种产于宛地的宝马,天生性烈,即便你我都很难将其驯服,你竟然让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去尝试制服?阎烈洲,你怀的什么心思!”
容蓟心中急痛,竟难得情绪失控。阎烈洲也很为苏墨钰担心,但听了容蓟的话,神色一整,咄咄反击:“殿下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赤雪天性狂烈没错,但苏兄弟却并非弱不禁风之人,相反,他意志坚毅,有着常人不及的坚韧心性,绝非那种软弱怯懦,轻易向命运妥协之人!”
容蓟窒了窒,心里说不上什么感觉,这人自以为很了解苏墨钰么?他们才相识了几天而已!“阎烈洲,这种话从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难得。”
他眼神暗沉,“苏墨钰不是你手下的那些兵,他是什么样的人,孤比你清楚!”
停了停,觉得不妥,又补上一句:“还有,弱不禁风与心志坚毅是两回事,你莫要搞混了。”
阎烈洲是个不擅与人争辩的人,但今天不知怎么了,竟是容蓟说一句,他反驳一句,似乎跟他杠上了一样:“殿下习惯了身居高位,难免喜好发号施令,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自由,殿下不该妄图干涉。”
“孤妄图干涉?”
容蓟气极反笑:“孤是真正将苏侍郎当友人看待,才会为其担心,反观阎少将,似乎根本没有一颗为他人着想的心吧。”
阎烈洲继续怼他:“正因为将对方当做朋友,才愿意尊重他的一切选择。”
“你……”容蓟第一次发现,原来阎烈洲也这般能说会道,少年时期,他没少和他打架,那时候自己总是输,但在言语上的争执上,阎烈洲每次都只能甘拜下风。两人正吵得不可开交时,人群中蓦地发出一连串的惊呼,他猛地侧首,竟看到苏墨钰被甩至马头前方,而那匹赤色的烈马,正高高扬起马蹄。一瞬间,心魂惧裂。一把抢过身旁侍卫的弓箭,便欲将赤雪射杀。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弓弦还未拉开,马蹄就朝着苏墨钰狠狠踏下。不用看,也知道下一幕,必然是血溅当场!几个胆小的世家小姐,已经害怕得捂上了眼睛。淑妃也惊得脸色发白,一下子气没上来,竟昏了过去。同时,处于所有人目光焦点中的苏墨钰,却是不惊不慌。看准马蹄落下的瞬间,身体往一侧滚去,手里的缰绳往上一抛,牢牢拴住马头,紧接着借力而起,在马蹄触及地面的瞬间,整个人扒在了马脖下的下方。赤雪似乎懵了,一时间没有反应,她趁机翻身而上,重新掌控了主动权。但即便如此,马的烈性还是没有完全磨掉。经过刚才一事,皇帝也怕真的出事,于是赶忙出声道:“苏侍郎,下马吧,赤雪性子太烈,可别只顾着逞强,丢了小命。你的表现不错,朕可以赏你……”话未说完,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赤雪,突然狂躁起来,一声长鸣,便撒开四蹄朝着密林深处狂奔而去。皇帝反应还算快的,立刻命令道:“快,给朕追上去,务必将苏侍郎毫发无伤地带回来!”
侍卫们纷纷上马,准备追入密林。“皇上,若是制服不了那匹烈马,该当如何?”
侍卫长追去之前,问了一句。皇帝看了眼阎烈洲,沉重道:“实在无法将之驯服,便杀了吧。”
阎烈洲一听,神色顿时就变了。那可是陪了他五年的战马,亲如兄弟,要不是看它整日在府中的马厩憋得慌,这一次也不会带着它一起来。容蓟伸手,在他肩上按了按,阻止了他的请求:“稍安勿躁,这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手段。”
阎烈洲苦笑一声,将准备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约莫半刻钟过去了,但苏墨钰那边还是没有动静。阎烈洲终于按捺不住,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容蓟神色一凛,呵斥道:“阎烈洲,你想做什么!”
阎烈洲一边从护卫书中接过长弓,一边道:“赤雪也算是我的战友,我和它之间,有着五年的情分,就算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中。”
容蓟蹙了蹙眉头,没有说话,阎烈洲驱马前行,谁知没走多远,就见前方的密林中,一人一骑,缓缓自林间步出。所有人都惊呆了,那竟然是骑着赤雪的苏墨钰!前一刻还癫狂躁动的马匹,此刻竟然无比乖巧,任由她骑着,安静温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