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再言!”
李知风彻底听不下去,对自己夫人所谓的主意也彻底失望,“你让我和他握手言和,是不是还要我将这一县正印的位置让给他。”
“老爷,”夫人苦口婆心:“如果陈县尉当真是贪恋权柄之人,就凭他手中掌握的力量,老爷您现在还能随意发号施令吗,他早已如州伯迁般,将我们束缚为傀儡,”“便是黄安辅,也不会登上县丞之位,更加不会隔三差五的来老爷这里说三道四。”
她稍作停顿,道:“我很早前便提醒过老爷,黄安辅接近老爷目的不纯,你偏是不信,今天你见到他的吃相了吧。”
听见黄安辅,李知风火气瞬间上涨,“这个狗东西,我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他。”
“此人左右逢源,”夫人说道:“依我之见,他对待陈县尉也并不真心,他真正的目的是想要看见老爷和陈县尉斗得两败俱伤,届时他便可以渔翁之利,”“但老爷您和陈县尉之间,并无深仇大恨,老爷完全可以将黄安辅的心思目的告诉陈县尉,再诚心言和,相信陈县尉是不会和老爷继续计较下去,”“我相信,陈县尉也会尽心辅佐老爷,治理清溪的,观陈县尉所作所为,他一心为民,只图自保,并无争斗之念。”
“胡说八道,”李知风豁然起身,拂袖怒道:“你这是妇人之见,他怎么可能会尽心辅佐于我,你不要忘记,他是来万春的学生。”
“老爷,恕妾身直言,”夫人正色道:“如果陈县尉真的听命于来知府,那么当初田伯忠就不会出现在黑云寨。”
听见这句话,李知风也猛然想起当初发生的事。夫人看见了转变的态度,正想要再度劝告。不料,李知风却寒声说道:“不错,陈子时其实就是想要杀死田伯忠,因为田伯忠是来万春派来监视他的,位在其上,陈子时想杀死他,独揽清溪之权,此人连自己人都不放过,可见心思狠辣。”
他猛然看向自家夫人的一双眼睛,不容置疑的道:“夫人不要再说握手言和这种话,本县和陈子时,绝不可能同处一座县衙,我决定了,我要做那件事。”
闻言,夫人重重的叹息了一声。她太了解自己的夫君,被州伯迁压抑这么多年,不想看见别人对他有一丝的不好的脸色。便只能说道:“如果老爷真的要做那件事,妾身建议先将黄大人骗来,不然他很可能会去向陈县尉说明一切。”
……清溪驿馆便是高澈然的临时住处,因年久失修,驿馆其实很破败,和普通的民房没有多大的区别。“这个陈子时,还当真将大人送来驿馆,”贾第对此有些不满,“公子,我看陈子时也不像是个不明事理的人,他这么做明显是故意的,恐怕是想在大人这里博一个公正严明的名声。”
“你想多了,”高澈然根本没有一点醉酒之态,洗了把脸说道:“是我让他安排我到这里来的,只有这个地方,不管是陈子时还是李知风,他们的力量都是薄弱的,我们才好发挥啊。”
贾第闻言方才恍然大悟,“大人思虑深远,小人万不能及。”
“别在这里拍马屁,”高澈然一脚揣在贾第屁股上,说道:“安排人在四周布控,另外让苏白户过来见我。”
命令下达,在入夜时分,苏金宝便穿着一身黑袍来到院中。在驿馆周围的树梢上,皆有一道道黑影隐秘其中,驿馆旁边的民房,也被贾第暂时租了下来,即便是身手敏捷的武林高手,想要在不被发现的情况下接近驿馆也难如登天。“苏百户,我这人随意惯了,不必多礼,”高澈然带着苏金宝进屋,并道:“今夜请苏百户过来,主要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清溪县的具体形势,我想知道陈子时和李知风之间关系如何?”
昨夜苏金宝便将陈逢进入清溪县自己掌握的一应情报悉数告知高澈然,有苏克之在陈逢的身边,几乎陈逢做任何事他都知道。白天陈逢说贪墨的脏银悉数用之于民,高澈然没有质问反驳,正是因为苏克之就掌管着陈逢的钱粮,因此苏金宝足够确定。当然,苏克之并不知道自己父亲的身份,他的父亲也从来没有让他监视陈逢。因此苏金宝都是从侧面去了解,有时候陈逢会刻意避开苏克之,比如像昨天晚上那样的情况,凡是涉及性命攸关的事,陈逢基本上都是避开苏克之的。苏金宝直到此刻也不知道高澈然来到清溪的首要目的是什么,他们苏家其实世代都是锦衣卫,不过锦衣卫实际上也有区别。所谓飞龙在天,潜龙在渊,他们便是潜龙,非但外人不知其真实身份,便是锦衣卫中,也鲜少有人知道他们的真正身份。高澈然在没有进入剑北之前,他也不知道。至于为何苏金宝明知州伯迁等人恶行,却没有阻止,是因为他的表面身份只是商人,原来的主要任务也是为了给上头赚钱,先帝时锦衣卫不受重用,锦衣卫上下过得都很清苦。似苏金宝这样远离京城的潜龙密卫,根本没人记得起他,更没有什么油水可捞,若不是他能赚钱,他恐怕也已经成为锦衣卫簿册上一个被尘埃覆盖,无人问津的名字。可以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处于一种沉寂状态,上面一直都没有什么任务。苏金宝也基本上成为一名真正意义上的商人,只通过钱粮和上层保持着一定的联系。因此,他也不愿意和州伯迁这样的人发生冲突,只要州伯迁不断他的财路就行。直到新帝登基,锦衣卫才重新得到重视。而苏金宝,在去年才因为南方定川王势大,他又正好身在清溪,才被那些大人物重视起来,由于原来的锦衣卫已经因为不受重用而相继散去,苏金宝也就得了个百户之职。但实际上,苏金宝现如今并不想继续这份锦衣卫的工作,如果不是受自己父亲临终嘱托,他也会像那些人一样离开清溪,他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最后接替锦衣卫这份差事。不过,既然自己还是锦衣卫,他便会尽到自己的职责,回答道:“李知县和陈子时,要说他们两人之间的冲突,还要从州伯迁死后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