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判后的第二日。李知风正和他的夫人在桌案前作画,看得出来,心情很是不错。却在下一刻。杨奉便匆匆来报,“不好了大人,大事不好。”
“瞎嚷嚷什么!”
被打乱了自己的好心情,李知风很是不悦,看着杨奉不悦道:“什么事,大惊小怪的。”
杨奉抿了口唾沫,道:“大人,李炳在牢里被人打死了。”
啪嗒一声。砚台砸落到地上,李知风瞳孔激增,“你说什么?!”
杨奉俨然一副惶恐之色,“大人,李炳在牢里被人打死了。”
只是一刹那。李知风便联想到了陈逢,看着杨奉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寒冷起来,“他怎么死的?”
“回禀大人,前段时日不是打击了青衣帮这群作奸犯科之人,牢房里人五人六的也就多了,想来平日里这李炳也是得罪了不少人,”说这些话,杨奉是脸不红心不跳,只是恭恭敬敬:“李炳被关进去没有多久,牢里就大乱了起来,我们牢房中的兄弟极力维持秩序,可是当平息下来,才发现李炳已经被打死了。”
可见李知风脸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看杨奉的眼神凶光渐起,质问道:“照你的意思,李炳是被谁打死的都不知道了?”
“这个...”杨奉略做沉思,头头是道起来:“大人,想必是那些想要置李炳于死地的人故意搞出的乱子,这样他们才好弄死李炳,整的现在我们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你!"李知风一步上前,揪住杨奉的一样,“说,是不是陈子时吩咐你们这么干的。”
“大人,这陈县尉昨天从县衙离开后连县衙都没有来过,更不要说大牢里,”杨奉忙道:“况且,严厉打击青衣帮余孽也是大人您吩咐下来。”
当初陈逢弄死袁玉堂后,青衣帮就此土崩瓦解。李知风想着以后要对付陈子时,一方面拉拢此前被陈子时得罪的一些权贵人家,另一方自然也在重新收拢青衣帮的人,因为陈逢手中还有黑云寨的一部分人马。“你说这话可能吗?可能吗!”
李知风脸色狰狞,已然到了暴起的边缘,“那李炳和青衣帮向来走得极近,现在你告诉我他被青衣帮的人打死了,可能吗?!”
“原来大人您也知道李炳和青衣帮走得极近啊,”杨奉声音很低。却也正是这句话,让即将暴走的李知风火气消了不少。他彻底相信这是陈子时的安排,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在牢房里找出真凶,因为他也不可能将牢房里所有的人拉出来泄愤。、一是不可能,二是他也需要牢里的人作为对抗陈子时的力量。“老爷,你先消消气,”李知风夫人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安慰道:“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嘛,事情都是一步一步解决的,消消气。”
李知风松开杨奉,略显无力的说道:“你走吧。”
“是,”杨奉躬身行礼,旋即转身离开。刚跨出门槛,李知风寒冷的声音传来,“告诉陈子时,这事没完。”
昨天自己刚刚宣判,今天李炳就死在牢里。这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脸,就差跑进自己的家门扇自己的耳光。李知风何以能忍。清溪的百姓很快便知道李炳死在牢里的消息,李炳家中挂起了丧幡,府门前渐渐出现很多人,却不是来吊唁的。他们欢笑着从门前走过,就像当初青衣帮嘲笑王云超母亲的死一样。……数日后,日子即将迈入八月,天有小雨,风有微凉。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青瓦上,打在街旁小贩头上的棚顶上,清脆的声音就像是昊天老爷为众生弹奏的天国乐曲。听雨是不少人的喜好,如果听雨时再有一杯热茶,便是一种享受。这种天气,酒馆里的生意往往极好。武通府有一家飞鹤居,虽不是一等一的酒楼,但以店内雅致的布局而吸引了不少文人骚客来此。今日有美景,来此的人便更多。楼上的雅间之中,一名身着锦衣,年纪看起来只在弱冠之间的年轻人站在窗边端着一杯热酒听雨,也看着下方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男子便是自京都而来的巡按御史高澈然,按理说他应该先去往新郑,却不知道为何竟出现在梧桐府。看其世家公子的装束,应是伪装而来,但见其相貌堂堂,身躯凛凛,眼若丹凤,目光汇聚于某一点,平淡柔和的目光下又隐藏着一抹杀气。“近日城中流言,打听得怎么样了?”
他平静的向身后的人询问。身后男子装扮小厮模样,说道:“经过查证,确有其事,清溪武家家主武山田在醉鲜楼被李炳打死,畏罪潜逃,后被县尉陈子时抓回,经县令审判后,却并不是以杀人之罪判刑。”
也不知道男子和高澈然是不是已经很熟悉,总之男子全无面对上官的姿态,随意的在旁边坐下,还自顾自的喝高澈然的酒。听后面的动静,高澈然自然知道对方在做什么,问道:“听你的意思,当真是一宗冤假错案了?”
“是的,”男人很确定,“李知风所谓的人证物证,我们的人都有去暗中查证,武山田并没有心悸病,药店老板是收了好处,其余几个人虽然也收了好处,不过他们的家人遭到李知风的威胁,不得不那么做。”
闻言,高澈然点点头,却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州伯迁之死,查得如何了?”
“当地人都说,是死于山匪之手,但究其原因,和陈子时之间的矛盾冲突是脱不了干系的。”
“陈子时,”高澈然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说道:“自从此人进入清溪,清溪死的人真是不少啊。”
“的确,”男人回应,“不过从事实上看,陈子时这人的确为当地百姓做了不少实事,治旱灾建民房,平山贼通河渠,若非此人,清溪旱灾加地震,不知要死多少人,也难怪他在民间风评如此之好。”
“话是这么说,可谁知道,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包藏私心呢?”
私心两个字他说得极重。男人明白他的意思,“既然如此,何不召锦衣卫过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