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将军!您军务烦劳,能在百忙中下查民情,实乃我大明子民之福呀!”
老道人百米传音,字字清晰嘹亮,紧追黑衣人道,想着此语定然能阻住前方继续狂奔。
那黑衣人闻语果然突止了步,见自己真实身份已被身后道人揭穿,再也瞒不下去,哈哈大笑一阵,扯下面纱,索性不再伪扮,转头对身后的老道长笑道:“尊长好眼力!竟然识得晚辈!”老道长触目所及,惊见此人伟貌颧高,虎睛雄额,好不气魄,不由得叹道:“天下掌法能在一半招间断铁破骨者世所罕见!唯“劈空掌”所能!此绝学百年来只在口耳之间传诵,神乎其技!老道我平生却有幸见过先父秦风老英雄对敌施过几招!其惊心动魄,好似泰山崩裂,大江狂澜,穷尽世间辞藻竟也难言其威!数十载来,天下习武之人,纵然再过狂妄之辈,却从不敢轻言弊垢秦家“劈空掌”之虚妄!老道我初见将军轻描淡写一掌拍散倭贼全身骨架,便晓得秦将军又来行侠仗义了!”
“哈哈哈!道长明察秋毫,直爽之人!不知怎么称呼,府上不远,敢请慢启仙踏,小酌几杯!”
老道长正有结识之意,却被秦金戈道出,激动道:“幸哉!乐哉!将军不弃鄙陋之人,吾乃刘恒是也!”
“啊!啊!”
秦金戈大喜,几乎失声惊道:“莫不是终南山神算子刘真人大驾到了?!”
“不敢!不敢!老道我不过善察五色,略略知些易理变化而已!”
刘恒笑谦道。“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刘真人还是当世数一数二的侠客!晚辈失敬!失敬!”
秦金戈握拳俯身一拜,满面敬佩之色。刘恒笑颜逐开,上前急忙扶起秦金戈,狂喜之色难掩:“将军折杀老夫也!快快正身!秦家自来为天下民生疾苦忧心操劳,功高无私,吾土野山人怎堪如此礼遇!今日既与将军有缘,愿展平生所学,为将军祈福纳祥!”
秦金戈心甜如蜜,面上喜乐不尽:这权贵百金难求的刘真人,据说上知乾坤安排,下晓阎罗六道轮回,丝丝微妙应人断事不差!其人所道吉凶祸福只言片语,千金难得! “秦将军今日当众斩杀了倭贼,此消息很快将不径而走,其间牵扯诸多,将军可知祸事不小么?”
刘恒一脸萧萧,与秦金戈边走边道。
秦金戈怎不知刘道长所言道处,不以为然笑道:“刘道长果真名不虚传!卧林枫晚,常居山野,天下事却尽在您的掌心之间!那姓何的私通倭寇,欺瞒圣听,群臣中只畏他权重,无一人敢与他对峙,只因畏惧此歹人绵绵不尽报复也!我秦金戈却不惧此厮!早晚得他通敌罪证!要拿他以正国法!话又说回来,我秦家祖来猎户,傍艺在身,大不了舍弃荣华,重操旧业,早晚笑对山林风月,直面倭贼,岂不洒性!”刘恒闻语只觉心中沙场铁马猛然间被唤醒,挣脱缰绳,感激涕零不止:“老道我一生所寻,为众,为苍生者也!踏遍千山万水,沟沟坎坎,访遍名仕强武,满目所见不过尔虞我诈,倾轧名利之流也!却不知人间清泉神路自在,时至耄耋,方才同将军相遇!”
“哈哈哈!道长又过奖了!晚辈只是传承秦家祖训而已,尽些大明子民应尽的义务罢了,哪有道长口中的这般贵重!”
“好!将军如此言说,真乃国之幸臣也!”
二人挽手一同跨进了秦府。
刘恒初见秦府门楣,并不觉得如何凶煞,数步深入园亭,突觉墓气沉沉似从地渊中无穷无尽溢出,心下渐渐不悦,再向前详查屋宇坐落,东不见紫气照进,南墙阻了离火浩然,北水又断在灶间无法滋润,只留下西方庚金萧杀无情无尽,面上神色便愈来愈凝重。 秦金戈突见刘道长不言不语,面色苦苦表情,心头也是一紧,他当然知道面前此人可是享誉名满天下的易学泰斗!于是心慌急问道:“道长,有什么不妥之处么?直言无妨!”刘恒眉头渐渐凝成了疙瘩,细细再次端详一番这个英武汉子的面庞,嗓子突哑了半边,凄然道:“将军当下面色紫润,福临荣伴,可半载后岁运并临,大难立至,不死自己亦死他人!皆因此屋大凶之兆预示也!”
秦金戈闻语心头猛地一阵惶恐,突忆起从小到大时常做的那个噩梦来,额头冷汗立时渗出,滴滴豆大,对刘道长的话有些深信不疑,怯怯道:“道长!晚辈时常不隔半月便作一相同噩梦,梦见身手,头颅,尽皆不能相顾,蠕蠕而动,幽暗中突一声霹雳电光每每又被惊醒,不知何故?!有什寓意吉凶?!”
刘恒闻语面上悲中带喜道:“将军若得此梦,难中有救,正应老道我今日送上金言劝阻。若强心不改,恐又是枉然!若依贫道所断,此处大凶大恶至极,若将军能舍富贵而隐遁民间,此灾自然有因无果,祸事难以加身!”
秦金戈闻语满面愁容,焦枯难断,若有所思苦道:“不瞒真人!爹爹临终帐前所愿便是愿我做朝中武将,力清倭寇!他一生为驱除鞑虏历尽艰辛!却常常自言成效甚微!为人子既得遗志,功未成,何贼日渐势大,时时待机反扑,吾却如何虎头蛇尾!置黎民生死安危于不顾,任由强寇在我中华胡作非为?!”
“唉!”
秦金戈长叹一声,心如刀剜,一拳击在墙上,墙壁粉末横飞,摇摇欲坠,几近倒塌。
“将军何必这般烦恼!自来吉凶易变!山一程,水一程,心向明月,有心斩贼,何愁他日不能一展抱负!猛虎盘踞潜于山涧,只为适时而动!神龙大隐无形只为一飞冲天!进退有度,焉有大功不成之理?”“轰隆!”
刘恒话音刚落,秦府外突传来一声震天巨响,让人猝不及防,秦金戈侧耳细听,极像是大门首的石狮子被人用利器猛然砸碎了。“姓秦的!一家老小乖乖滚出来受死!”
厉声犹如鬼嚎。秦金戈闻语不忧反喜,慢悠悠对刘恒笑道:“道长!听这口音定又是浪人,八成是刚才你我无意间漏了蛛丝,被人顺藤摸瓜到了这里!哈哈哈!家父诞辰不日将到,晚辈正愁无以为奠,今有倭贼首级献上,定然胜过美酒佳肴!他老人家泉下有知,定然是又要夸赞他这好儿子如何孝顺体心了!哈哈哈!”
刘恒一时听得激动万分,豪兴万丈,笑道:“适才闹市中将军神威一掌毙数贼,贫道在一旁看得心痒难耐,却无从插手。此番将军当袖手旁观,好事也让贫道占得一回,莫落个与客争功抢名之嫌!”
秦金戈闻语哈哈大笑,正欲好言同刘道长商榷,来贼各半分法,才见公平!后庭中突奔出两个白衣少年来,风风火火,眨眼功夫齐齐到了秦金戈面前,其中一个正色道:“门前祸事不小!儿请令平叛!”
“允!”
秦金戈冷冷一声,钢铁般铿锵,全无半点父子温情,似在战场上命令金戈铁马急速碾压敌阵一般。长子秦伦得令,似箭离弦,飞身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