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妍微眯着眼看向来人。皮肤白皙，容貌明艳，一头黑色披肩长发，用发夹别在耳后，一看就是城里姑娘。只是这才四月份，北方的天气还不太暖，但这姑娘却已经穿上了裙子。深绿色格子纹，配着双棕色小皮鞋，任谁都看得出这身打扮花了多少心思。赵秋妍嗅到一丝危险气息，心中警铃大作。“哎哟，嫂子您可终于回来了，谁家主人家是这样的啊，放着客人在外边吹冷风，自己跑出去溜达。”
胖妇人阴阳怪气地开口道。王素芬脸沉了下来：“他二婶，你咋说话呢，我事先又不知道会来人，知道的话我肯定不出去。”
赵秋妍扫了眼那胖妇人的大脸盘，眉头不悦地蹙起。“您别这么说，阿姨确实不知道我要来。”
陈小雯对胖妇人说完，上前拉住王素芬的手：“阿姨，好久不见了，有没有想我啊？”
“咋不想呢，是挺长时间没见了。小雯，你父母身体挺好的吧？”
王素芬也笑着应答。“我爸妈都很好，谢谢阿姨关心。”
陈小雯收起笑容，担忧地看向江云航，“我听说云航出事了，实在放下不下，所以赶紧过来看看，听说是为了救人？”
边说边将目光落到赵秋妍身上，上下打量一圈。比她高，但过于清瘦，没有她身材好。穿着一身土里土气的旧衣服，袖口还沾着可疑的血迹，脸长得勉强能看，但远远比不上她。可她偏偏就站在江云航身边。站在她喜欢了八年的男人身边！想到这儿，陈小雯恨恨地咬紧牙关。“还不是因为她！”
吴桂香斜了赵秋妍一眼，“嫁过来也不好好过日子，成天作，还跳河自杀，真让人笑掉大牙！哎，看你们这样子，是又和好了？”
不等人接话，吴桂香又自顾自道：“不过也能理解，毕竟大小伙子二十七了还娶不到媳妇，腿脚又不好，好不容易来一个傻的，可不能轻易给放走了！”
“他二婶，你快闭嘴吧！”
王素芬语气不善，“你现在是扬眉吐气了，忘了当年没奶水，哭着求我给盛辉喂奶的时候了。”
吴桂香脸色微变：“嫂子，说不过就翻陈年旧账呗？那都多远的事了。”
赵秋妍听得心头火起，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婶是吧，人上了年纪眼神就会变差，看不出来云航为啥结婚晚也正常，毕竟人家优秀，不像你啥都不挑。”
吴桂香被她怼得一噎，涨红了脸吼道：“你这死丫头咋说话呢！这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
“我年轻不会说话不稀奇，有的人一把年纪了，还不是照样不会说人话。”
赵秋妍应付她轻松得很，简直四两拨千斤。“你、你……”吴桂香怼不过，恨恨地看着她。心里纳闷这死丫头是咋回事，前两天见到她时也不是这样的啊。“香姨，别生气啊，别跟她一般见识。”
陈小雯连忙安抚她，话里带着对赵秋妍的奚落。吴桂香对陈小雯的安慰很受用，拉着她的手亲热地道：“小雯啊，跟姨上家里待着去，盛辉知道你来了，非得开车回来看看。”
“香姨，你家我改天再去，这次我主要想来看看阿姨和云航。”
陈小雯笑着道。吴桂香顿时拉下脸，没再吱声。她可相中这个城里姑娘了，正好她家盛辉也喜欢得紧。但这姑娘就一门心思扑在江云航那个瘸子身上，她儿子差在哪儿了！“小雯，快进屋来，外边冷。”
王素芬挥手招呼她。“好。”
她边应声边站到江云航身侧，伸手想扶住他，却被人强行挤开，顿时有些恼火。赵秋妍隔在两人中间，不卑不亢道：“这位小姐，云航受伤了，我作为他的妻子，自然会好好照顾，你是客人，不必操心这些事。”
这话直白且一针见血，直接将陈小雯噎住。她强扯出一抹笑意：“你别这么大敌意嘛，你是他的家人，我也是他的朋友啊。对了，我叫陈小雯，说起来我和云航认识的时间比你还早呢。”
她温柔地看向江云航：“云航，你说是吧？”
江云航淡淡点头。“陈小姐，这缘分不分早晚，虽然你和他认识得早，但我和他结婚早啊。”
赵秋妍看向江云航，也学着她的语气问，“你说是吧，云航？”
“嗯。”
陈小雯嘴唇颤了颤，脸上的笑容快要维持不住，视线落到赵秋妍手里的塑料袋上，佯装关切地开口道：“你这是拎的啥啊，把袖口都蹭脏了，小姑娘要干干净净的才利索啊。”
王素芬听到忍不住接话：“秋妍这孩子厉害着呢，东子家母牛难产了，折腾半宿都没生出来，秋妍一去就给接生出来了，东子媳妇非得给拿排骨，说是感谢她。”
吴桂香拉长调子“哟”了声，“她还有这本事？”
王素芬没理她，自顾自对陈小雯道：“小雯，你在城里上班，见识多，你知不知道乡兽医站那个定向培养是咋回事啊？”
事情没按预想的走向发展，陈小雯脸白了白，强装出一副热情的样子：“阿姨，我虽然在县里工作，但不是你说的那个方向，要不等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
“好，那阿姨就谢谢你了。”
王素芬笑着看向赵秋妍，两人心照不宣递了个眼神。陈小雯脸色更难看了。阿姨这是在为那个乡野村姑做打算？她默不作声地进了屋。吴桂香本来也跟到了门口，一抬头见赵秋妍正冷冷盯着她，后背莫名一凉，强装镇定道：“我可不稀罕去你家，冷得要死，我回家烤火去！”
说完扭头就走了。“小雯，坐炕上，我去填把火，一会儿就暖和了。”
王素芬进屋就忙活起来。陈小雯拢着裙子坐到炕沿，见江云航左腿裹着纱布，心疼地道：“你当时伤得那么重，粉碎性骨折啊，医生说最好固定两年再取，这还有半年才到期呢。”
这话里细节很多，无一不在向赵秋妍宣告他俩认识得早，羁绊更深。“医生说恢复得不错，早取晚取都不要紧。”
江云航答得中规中矩，余光瞥了赵秋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