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正准备吃晚饭,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男人的那一桌就在堂屋里,女人的这一桌在灶房里。 方家几口人这几日的鸡汤,肉汤,海鲜汤的补着,面色明显的比刚到孟家的时候,起了很大的变化。 方家变化最大的是小青梅,今儿姑姑给她做好了一套水红色的小裙裙,是细棉布的料子,裙摆上还绣上了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哎呦,小姑娘头一回穿这么漂亮的衣裙,走路的时候都是拎着裙角,很怕搭在地上弄脏了。 今晚的菜色又是四菜一汤,有蒸有炖有油炸还有清炒。 孟爷爷见严逸和齐远山一同过来了,就招呼他们坐下,然后又让儿子去灶房,知会儿媳妇在多做两个菜。 方氏这几天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听了自家相公的传话,一点都没觉得为难,一双含笑的眸子,在灶房里巡视了一圈,心里就有了思量。 方母见女儿要炒菜,就要过去帮忙,田氏却比方母的动作快多了,轻轻摁了摁方母的胳膊,自己就过去帮忙了。 方氏和田氏在灶房里也合作了五六年,关于做菜这一块简直已经做到了心有灵犀。 方氏只要抬眼看某个方向,田氏就能把她想要做啥猜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看着两人配合的默契,方母都暗自服气。 方氏很快就做好了一道葱爆羊肉,和一道素炒菜心,傅余亲自用托盘端去了上房。 “快坐下吃饭吧。”
方母心疼女儿,说啥都要等着女儿一起吃饭。 “娘,咱们一起吃饭。”
“哎。”
傅心慈没有言语,她先给姥夹了一片蒸的软烂的五花肉,随即又给小表妹青梅的碗里也夹了一片。 乐的小姑娘,一个劲儿的说:“心慈表姐最好。”
何氏听了大女儿的话,心里又是五味杂陈。都是年岁差不多的姑娘家,为啥差距那么大。 方氏却没让她想的太多,亲手盛了一碗排骨汤递给她:“春秀先把排骨汤喝了,咱们青果才有吃的。”
方氏看着瘦巴巴的两个侄女,心里也是不好受,恨不得一天就把两个孩子喂胖了。 “哎,谢谢姐。”
“都是一家人,不用谢来谢去的。”
吃过晚饭,方家父子俩才跟脚踩棉花似的回了西厢。 “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
“哎呀,老婆子,你快点把屋门关上,我在和你说。”
方父只要想到,他今晚和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同桌吃饭,就觉得手脚没地方放。 “老头子?”
“老婆子,咱们说话小点声,千万别让严大人听去了。”
“严大人?什么严大人?”
方母说话的声音稍微有点高,吓的方父赶紧捂她的嘴。 “唔~” “老婆子,你别说话,你听好了,就是锦衣卫指挥使严大人。”
方母:… “老婆子,老婆子?”
“老头子,这太吓人了,你可莫在给我讲了,我不听。”
方母吓的都不敢往下听了,就怕自己以后有个不注意的,顺嘴把什么不该说的话秃噜出来,犯了大不敬是要掉脑袋的。 “不听就不听,老婆子,我不说了。”
方父也是知礼之人,见自家老婆子害怕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顿时就住口了,再也不敢多言。 次日,齐远山亲自把属于方家的那一份救灾银子和物资送到孟家大院。 方父和方母对这位千户大人是感激不尽,嘴里一个劲儿的说着恭维道谢的话。 哪怕齐远山和他们说:“方叔,方婶,咱们是自己人。”
方父和方母依旧对齐远山恭敬有加。 严逸是等着青州难民们住的房子,竣工之后才离开的。 他回京城那天,宋班头带着所有的青州难民都给他跪下了。 他们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一双双希翼的眼睛里盛的都是祈求。严逸也明白,他们是希望严逸能在皇上的面前给他们求求情,他们是真的不想回青州去了。 他们不想离开,不想离开他们的孟大人。 严逸也没有让他们失望,回京城第一件事,就是和皇上说起来那些青州的难民。 “皇上,您是没有看见那些人的外表,是惨不忍睹啊。一个个的都是大眼睛,大脑袋,小细脖。”
皇上:严爱卿说的这是人么? “臣都不敢靠的太近,就怕他们一用力脖子就断了,脑袋耷拉下来砸在臣的脚面子上,那就是臣的罪过。”
皇上:… “皇上,臣斗胆的同您说一句,还是别在让他们迁徙了,不然臣都怕路过的州府,就得替他们收尸。”
严逸说的情真意切,把皇上给整的不会了。 “皇上,看那些青州难民的状态,都没等走回青州,人就得全没了。”
皇上听了严逸说的非常严重,就不好在坚持了。就装模作样的思量了片刻,才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回不回去,就随他们自己的意愿吧,朕也不想替他们做决定了。”
见皇上总算是吐口了,严逸又给辽东的手下飞鸽传书。 当孟爷爷接到刘海的传信,鹰嘴崖正好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 宋班头等人都是过日子的好手,哪怕是下雪了,也没有闲着,都想趁着大雪封山之前多预备一些柴。 傅余替自家老父亲给大家送信的时候,正好看见何父带着两个儿子砍了一牛车的干柴从山上回来。 如今的何家人,在偷偷的找过几次方家人无果的情况下,也算是认清楚了现实,比以前安分多了。 这会儿看见傅余过来,何父带头和傅余打招呼。 “大侄子这是来找人?”
“嗯,我来找宋叔,其实也是来告诉大家一件事。”
“什么事?”
宋班头正好带着儿子和孙子也拾柴回来。 “宋叔,刚刚严大人让人捎信过来,。”
“严大人怎么说?”
傅余看着宋班头,指了指上面说道:“严大人给众位带话,以后想在哪儿安家随各位的意。”
“严大人的意思,是咱们在哪安家都成?”
“嗯,都成。”
“那我们就赖在辽东不走了。”
“对,孟大人…,看我这张破嘴呀又差点说错话,是孟镇长在哪,咱们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