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贺见大家手里的槽子糕都吃的差不多了,就把自己衣襟兜着的香瓜递了过去。 “孟爷爷,宇儿吃香瓜。”
终于逮着机会了,他可要好好的表现一下,不然可对不起自己的一片心。 宇儿早就想吃香瓜,见齐哥兜着香瓜送到他面前,偷瞄了祖父一眼,等着祖父答应他就开吃。 不过,这香瓜的个头还挺大的,都有他脸大了,他铁定吃不下。 孟庆平刚开始见齐贺兜着香瓜,还以为是孙女儿买的。这会儿听到齐贺说话的口气,他就有些怀疑了,这香瓜恐怕不是孙女儿买的。 带着一丝疑惑,他开口问齐贺:“齐小子,这香瓜是你买的?”
“孟爷爷,是我买的,我买的时候还尝过的,很甜。”
听齐贺说完,孟庆平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板起脸,很郑重的问齐贺:“齐小子,你把那二两银子破开了?”
齐贺把张大叔给他二两银子的事,告诉过孟庆平。 “孟爷爷,不是的。”
齐贺说着,从怀里掏出来那个小钱袋子,接着说道:“这是五年来,我奶和村子里的长辈们给我的压岁钱。”
“五年?”
傅心慈听出来,齐贺嘴里的五年好像不同寻常。 “嗯。”
齐贺看了一眼傅心慈,想到自己也没啥不能说的,就说起来自己小时候的事。 “那时我五岁,刚过完年奶就说要送我去镇子里的学堂。二叔点头挺乐意的,二婶没吱声,却出去把门口的土筐踢了。”
齐贺想到当时的情景,“奶好像很生气,我头一回瞧见奶发那么大的脾气呵斥二婶:你们一家子吃的用的,都是老大捎回来的银钱。怎么大小子上学堂就用不得了?你们别忘了,老大捎回来的银钱是养我这个老娘,和大小子这个儿子的,没听说过还要养兄弟一家子。”
“当时二叔吓坏了,一个劲儿的给奶赔不是,可奶还是不依不饶的接着往下说:也怪我老婆子偏心眼子,见你们孩子多就想着帮衬下,谁晓得还帮出孽来了,也把你胃口给养大了,分不清楚谁才是正堂香主。”
“奶说了半天,二婶始终不吭气,奶气的不行,我猜的二婶没认为她是错的。”
“所以,从那个时候起就长心眼了?”
“也是,也不是。”
齐贺想到之后发生的事,小脸儿上难得的庄重起来。 “奶送我去学堂之后,晌午是在学堂用饭的,只有早上和晚上在家里吃饭。”
齐贺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除了宇儿,其他人都明白了。 “学堂里我年纪最小,根本就抢不过那些大孩子,所以总是饿肚子。”
“每天我都盼着放学,想着晚上回家可以吃顿饱饭。谁晓得回家还要和二叔家的三个孩子抢,二婶还帮着他们,我根本就抢不过。”
“……” “后来奶生气了,让二叔一家以后自己单开火,不要到我们这屋吃饭,二婶才收敛一些。”
“难为齐小子了。”
谁也没有想到,乐观向上的齐贺还有被欺负的时候。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把压岁钱都攒起来,想等我长大了,就去辽东找我爹。”
“好孩子。等咱们到了辽东,你就天天的去咱们家吃饭。多好的吃食叔不敢说,吃饱了却是能做到的。”
傅余也喜欢这个善良乐于助人的孩子。 “叔,你这句话我可是会记牢的,天天去你家吃饭,叔可不能烦我。”
“不烦,齐哥天天来吃饭也不烦。”
宇儿喜欢同齐哥一起吃饭,一起玩耍,这是毋庸置疑的。 “哈哈,宇儿说出来我的心里话。”
孟庆平喜欢齐贺,长眼睛的就看的出来。这孩子是真招人稀罕,孟庆平就当自己多了一个孙子。 齐贺和孟爷爷一家,也从来没把自己当外人。这会儿钱的来处说清楚了,他以为就可以吃香瓜了。 只是他还没等开口,就见吴老二和吴老三各扛着一个袋子走了过来。 瞧见他们在这里,兄弟俩上前和他们打招呼,吴老三还把手里装着鸡蛋的篮子递给傅余,“傅哥,这是我哥让给叔和两个孩子补身子的。”
“这怎么好让你们破费,这一路上你们兄弟照顾我们夫妻已经够多了。”
“傅哥,你要是还拿咱们当兄弟,就收下。”
吴老三说完,快走几步追自家二哥去了。 其实那天晚上,明白人都清楚,要不是傅余父女俩先冲出去,江头儿和柱子哥也未必出去,他们只要守住庙门口,里面的人没事就行。 至于他们的骡车和货物,铁定都被饿狼祸害完了。 所以,这两天他们一直想表示对傅兄弟父女俩的感谢,只是空口白牙的说感谢的话,几个人总觉得太小家子气。 今儿正好路过清水镇,他们也要补充些粮食,几个人商量过后,就买了一篮子鸡蛋送过来。 “爹,怎么办?”
傅余可做不出来拎着鸡蛋筐追人的戏码。 孟庆平能想到吴老大几个人的心情,就点头让儿子收下。 “好多鸡蛋。”
看着一篮子鸡蛋,不只宇儿笑弯了眉眼,就是齐贺的眼神也变的热烈。 “嗯,等咱们回去就煮鸡蛋吃。”
孟庆平的一句话,得到了大家的响应。 傅心慈:可以不用偷偷的吃东西了。 齐贺:“傅妹妹刚刚在集市也买了咸鸭蛋和鹌鹑蛋。”
“鹌鹑蛋在哪儿呀?”
宇儿的眼睛里是星光璀璨。 “在傅妹妹的背篓里,等齐哥给你拿。”
齐贺转身从傅妹妹背篓里拿出来一包鹌鹑蛋,咦,他怎么有点奇怪,他之前吃了好多,咋还剩下这么多? 傅心慈瞥见齐贺眼里的狐疑之色,立刻找了一个话头催促大家多吃些。 孟庆平见到鹌鹑蛋的那一刻,就晓得是孙女儿拿出来,只是他啥都没有说,带着儿孙们安静的吃着。 宇儿最喜欢这五香鹌鹑蛋的味道,一个接一个根本就停不下来。 傅余和方氏也很喜欢这个口味,尤其是傅余,偶尔还会同方氏说上一句:“咱们自己能做出来这个口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