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一下被凝固一般,紧锁的瞳孔隐隐散发着怒意和几不可闻的杀气。芷荷疑惑地抬头看向段轩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整个人瞬间被定住,刚才假意羞红的脸眨眼间便被苍白拢上,略定了定心神,上前一步,微笑着柔声问道,“国主,怎么了吗?”
段轩颐没有回头看芷荷,只是紧盯着那个房梁,散漫地说道,“没什么,朕只是觉得这顶梁柱虽然撑起了整个房间,但夜间似也助长了不该有的气势。”
不等芷荷回答,他抬起脚步,收回目光,走了出去。黑暗中,段轩颐开门的瞬间,右手轻轻向西南方向一挥,随即轻轻掸了下衣角,似乎只是衣角脏了一般,嘴角挂着耐人寻味的笑意,只有眼眸散发的凛冽和杀意说明他这笑容绝不简单,这也让一直在外等候的血痕聪明地低下头,不敢多问半句。门外,段轩颐温和中带着威严的声音传了进来,“血痕,增派人手在凤宫附近巡逻守卫,若是国母出了任何差错,朕为你是问。”
芷荷皱皱眉头,莫非他发现什么了?可是若是发现了为何不说出来,直接抓人?若没有发现,为何突然增加守卫?段轩颐吩咐完,回头再看一眼她的寝宫,头也不回地走了。哼,中了我的毒,再加上刚刚出门那根银针,我就不信你还有逃生的机会!为了芷荷,我不直接将你拿下,但并不代表我就此放过你,林炫阳!这一次,定要将你活捉,从此,便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原来,段轩颐一直以为那黑衣人是林炫阳。。外面一直有守卫,芷荷也不敢有太大动静,只能轻声走到东南角,站在下面,压低声音,“喂,你还好吧?!”
过了好久也没有听到回应,外面有人,芷荷又不敢太大声,也不敢拿着烛火过来查探,只能借着几不可闻的暗光仰着头看着房梁,试探性地再出声,“司徒风桦,你还在吗?”
突然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靠近,迅速转头,只见一张完美无瑕的面孔站在自己身后,嘴角挂着魅惑人心的笑容,“芷荷,真好,你那么关心我。”
芷荷已经渐渐明白了,这个司徒风桦就是个喜欢在嘴巴上占便宜的人,见他嘴上虽然依旧是轻浮的话语,但脸色的苍白和额间若隐若现的冷汗便知道他此时定然不好受,急忙扶着他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的身子到炕上坐下。司徒心下感激,如一股暖暖的热流淌过心间,若是受伤可以得到她的关心,他宁愿一身一生皆是伤。芷荷虽然低着头,但头顶那热烈、炙热的目光还是灼得自己有些不自在,轻咳一声,开口问道,“你的毒到底怎么回事?”
说着,抓过(3)司徒的手诊脉。“你懂医术?”
司徒似乎丝毫也不在乎自己的毒,反而好奇地凑上来问道。在自己的资料中并未提到她懂得医术这件事!芷荷随意点点头,专心地为他诊断着,不出一会儿,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一边不相信地又诊断着一边问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为什么你的脉象一次比一次奇怪?”
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司徒有些心疼,想要伸手抚平的冲动差点难以抑制,片刻才回到,“赤练毒。”
“赤练毒?”
芷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疑惑地看着司徒,“这是很辛辣的毒。这种毒不出片刻便会毒发,又痛又痒又热,而且还会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失去武功,可是你……?”
“除了使不上劲基本没什么中毒迹象?”
司徒接着她的话说下去。芷荷点点头,刹那间又想起好像不对,他刚才突然失去了理智将自己推到不就是毒的作祟?想到这里,两颊微红,神色也有些不自然,不过司徒似乎也没注意到,难得正经地为芷荷解释道,“其实一开始我确实中了毒,不过我所练的武功比较特别,刚好与这赤练毒相克,使不上劲是因为体内的真气正与毒相抗衡。”
“那就是说你的毒已经解了?可是不对啊,你的脉象分明是说你似乎还受制着什么,并不单单使不上劲这么简(4)单。”
司徒突然有些虚弱地摇了摇头,苦笑着伸出自己的右手,芷荷望过去,倒吸一口气,他的右手已经从原先连自己都要嫉妒的白皙变成了如今的黑如墨水,“这是……这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你原先没有的,难道是毒起了变化?或者说……”芷荷惊恐地抬头看向司徒,只见他收回手,藏于袖下,缓缓开口,“不错,段轩颐发现我了。”
司徒失落地将手收回,右手拿个淡淡的齿痕,她不记得了。悲伤的情绪很快又被怒火占据。若非自己一时没能稳住心绪,他根本不可能发现自己。若非他故意试探性地靠近芷荷,在她耳畔说那种话,自己又怎么会如此沉不住气?想到这里,藏于袖下的右手不自觉紧紧握紧,成拳头状,似乎里面拽着什么可恨的东西,恨不能将其粉身碎骨方解恨。这一次真是大意了。不过,看段轩颐的样子似乎早有准备,难道自己来文国的消息已经泄露了?摇摇头,不可能,若是真泄露,他定然会趁此机会挑拨自己与罗鸿煊的关系,致使燕国朝廷再次陷入混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了。他在抓一个人,一个对他非常重要的人,一个可能会影响全局的人。“喂,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抬头,佳人蹙着眉头看着自己,放下一切心思,摇摇头,“没有。”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么难的能够与她再次见面,不想去多想那些烦人的事,只想好好地珍惜与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芷荷无奈地叹口气,“外面守卫这么多,况且段轩颐已经知道了,肯定也暗中派了很多高手,你的毒又还没清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