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里忽然炸开一声雷,把刚睡下的众人惊醒,二虎圆溜溜的眼珠子转了几个圈,忽然说:“娘,有人来了,好多人呢!”
大娘解释:“这孩子天生听力过人,不会听错的!”
小艾心头狂跳,想起那中年男子的恐怖死状,总觉得莫名的紧张,看了看四周,“保险起见,大家最好躲起来。”
“可是,”众人犯了难,“姑娘,这屋里没地方躲啊!”
“那就跑?躲到山里去?”
有人提议,窗外哗啦啦一阵雨,砸在屋檐上发出好大的声响,电闪雷鸣的景象直接否决了这样的提议。“娘,他们越来越近了!”
二虎拉了拉他娘亲的衣角。屋里本来就黑,忽然的沉默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大家的表情都有些紧绷。小艾咬咬牙,这附近就这么一个大宅子,如果真的像二虎说的,人很多,势必要来这里躲雨,这种时候会到帏都来的,绝对带不来什么好消息,“拿些大块的布,装死人!”
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唯一的求生之路,大家都明白,闻言迅速找来了床单、帘帐,只要能用的,统统撕了下来,总算赶在来人进门之前,都躲了起来。按照小艾教的,所有人都放缓了呼吸,不让布的表面出现太大的起伏,大晚上的黑洞洞一片,应该不容易看出破绽。随着进门的脚步声,有人点燃根火折子,小艾心头一紧,那光亮转瞬即逝,屋内又恢复了让人心安的黑暗。“蠢货,你是怕没人知道我们在这里么?”
苍老的声音带着威严,随着他说话的,是有什么东西被扔在了地上,小艾猜想,大概就是刚刚吓了她一跳的火折子了。“爹爹,我们只能在这里躲雨么?”
这声音如黄莺翠鸟,婉转动听,正是虞茹月无疑。小艾头都大了,怎么偏偏遇上她?“月儿,爹爹知道你着急,可外头这样子你也看见了,就算这些人愿意冒雨搜索,恐怕也收效甚微。”
虞茹月捏紧了手中锦帕,连擦汗也顾不上,“爹爹,女儿连一刻也等不了了!”
而后又转头对虞尚书身后一群人道,“我愿出十倍的报酬,只要任何人能去找到她!”
小艾听见布帛的声音,虞茹月又说:“这便是那女子模样,找到她,杀了她!我只要人头,不要活口!”
小艾觉得全身一个激灵,什么人惹了虞美人的怒,要杀头这么狠?有钱能使鬼推磨,虞尚书所带的人手,除了几名贴身护卫,大部分都是江湖上找来的杀手,做这种事,还是江湖人来的干净!留在宅子里的人越来越少,小艾却不觉得放心,长夜漫漫,他们若是不走,早晚得穿帮,这可如何是好?屋外雨大,血罗刹引着誊敛一点点靠近了宅子,沿途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江湖打扮之人,看样子不是誊敛的黑甲军,不想让人坏了事,多日没动手的他技痒之下解决了不少。血罗刹看见来人,誊敛自然也见的着,虽然目的不同,他和血罗刹不约而同做了同一件事。杀!血罗刹是嫌他们碍事,而誊敛,此行目的就是屠城,杀平民百姓与杀江湖人又有什么区别?两个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杀神的人,你追我赶,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宅前,对这屋子的了解,誊敛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呆了好几天的血罗刹,因此他几个转身,一直追赶着的黑影就没了踪迹,正皱眉,听见宅中传出了说话声,听起来,并不像邱青书他们。血罗刹躲在角落里,见誊敛的注意力已经被屋内对话吸引过去,露出个得逞的笑容,也在一旁听了起来。等待一个明知的结局,看来也不是什么无聊的事。虞茹月面容隐藏在斗篷下,虞尚书也是如此,一时间誊敛没认出是谁,料想或许是帏都的百姓,手已经挪到腰间佩剑,见此血罗刹可不乐意了,好戏没上演,怎么能被破坏?作为杀手,血罗刹在黑暗中视物几乎没有问题,这一点相对于屋内人也好,善于带兵打仗的誊敛也好,是有极大优势的,因此只有他可以看见应该是死尸堆的那片布匹下轻微的起伏,眯了眯眼,虽然不知道里头是什么名堂,还是捏起颗小石子砸了过去。二虎哎哟一声中了彩,在他旁边的小艾来不及多想,率先打了个喷嚏。“什么人!”
虞茹月惊叫出声,无论如何蛇蝎心肠,她到底是女子,从进门以后就没敢往那死人堆里看,这会儿忽然出现了诈尸,实在考验她的心脏!为了壮胆,故意大声叫嚷。这一声喊,出卖了她的身份,誊敛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而血罗刹的笑,也更越发愉快。小艾扒拉扒拉碎发,瘪着嘴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起身前还不忘将二虎仔细藏好。“怎么这么倒霉,上哪儿都能遇到你!咱俩未免太有缘了吧!”
而且还是孽缘!这是心里话,反正在这遇见虞茹月,怎么着也活不下去了,干脆有什么说什么,小艾的心里已经在向着天上不知哪路大神商量祈求下一次转生的问题了。虞茹月见到来人,不但恐惧全无,还带着惊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艾这才瞧见她刚刚受惊时掉落在地上的画像,“原来是我!”
这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居然是来找她的,这也不算想不到,毕竟她恨自己已经很久了……人都怕死,可一旦明知道非死不可,那就无所畏惧了。小艾如今就是典型的死猪不怕开水烫,豁出去了。“你果然还没有死!”
虞茹月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小艾可不乐意了,这话中的遗憾,仿佛她活着是天大的不该。于是她眼神中就带了点怨念。虞茹月冷笑一声:“你瞪我也没用,如今你已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倒要看看,今日,你要怎么再逃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