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走进门的小艾立即转身捂住了二虎的眼睛,跟在后面进来的几个汉子还算机灵,赶忙把身首异处的中年人塞进了尸堆里。二虎的娘虽然吓得手脚冰凉,可为了这一群人里唯一的孩子,也就是她的儿子二虎,只能硬生生把差一点冲口而出的尖叫又咽了回去,代替小艾捂住儿子的眼睛,大娘把他往门外拉去。“娘啊,为什么捂着我的眼睛啊?”
大娘见小艾比划,答道:“娘和你捉迷藏好不好?我们先到里面的屋子里,然后你自己捂着眼睛数到五十开始找娘好不好?”
二虎欢快的答应着让大娘拉着走远,小艾琢磨了会提议:“要不然我们把这里其他的人也都埋了吧?人死不能复生,不如早点让他们入土为安!”
汉子们面面相觑,小艾反应快,想起了他们的顾虑:“各位大哥放心,他们都不是因为瘟疫而死,不会传染的!”
汉子们还是将信将疑,毕竟事关重大,不能听一个小姑娘说句没关系就胆大包天的去碰那危及性命的病患,这一点小艾可以理解,可尸体总堆着也不是办法,更何况这满屋子的尸臭还有越来越浓郁的可能,就算她能面对着这种状况吃饭睡觉,忍受一觉醒来就看见一圈的死人,催眠自己说我什么都闻不到,眼睁睁看着这些无辜枉死的人,心里总是有些不是滋味……“其实,如果是瘟疫病死的人,堆放的时间久了,反而会释放出导致人生病的有毒气体,如果死尸太多了,恐怕会让周围的人统统死于非命……”这句话众人不能全部理解,可有毒二字却将他们吓得不轻,“那,那,大夫,我们该怎么办啊?”
大夫二字小艾受之有愧,不过丫根本不打算解释,毕竟这种时候,一个大夫的话和一个普通人的话,哪一个更值得相信,不用比较也知道了。“不如这样吧,你们到这宅子里找些干净的布,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放进滚水中烧开消毒,我这里有些解毒的丹丸,待会儿放进水里,布条烧过后取出来裹住双手和口鼻,毒物就无法近身了,我和你们一起搬,你们放心吧!”
烧水的事情就交给了妇孺,二虎在刚刚的捉迷藏里赢了他娘亲,这会也兴冲冲的说要帮忙捡柴,忙活了半晌,大屋里的死尸都埋在了后院,二虎虔诚的双手合十在每一座新坟前磕了磕头,口中念念有词:“大叔大爷在天之灵保佑大家都能重新过上安乐的日子!二虎可以一年不吃肉替大家积福!”
小艾摸摸他的头,愿望是美好的,可实现起来,却没那么容易啊……这时候的城主府里,所有的人都密密麻麻聚集在平时城主休息的大宅外,想不到这忔雷在府里藏了不下百人的佳丽,燕环肥瘦应有尽有,看这架势,几乎就是个土皇帝了。誊敛冷笑一声,屋内装不下的人只能站在院子里,宅子的窗户和门口都有人把手,黑甲军在人群周围绕成了一个圈,算得上是铜墙铁壁插翅难飞。忔雷正疑惑,就听誊敛一声令下。“杀!”
一时间哭喊声求饶声响成一片,严小蕾再也没有精力去卖弄风骚,此刻只能跪在誊敛面前不停的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小蕾可以为王爷做任何事,只求王爷能放过小蕾这条贱命!”
誊敛此生最看不惯的,就是阿谀和卑微的嘴脸,巧得很,这严小蕾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将这两种模样表现了个淋漓尽致,誊敛对她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不想再听她多话,亲自抽刀砍下了她的脑袋,停止了那喋喋不休的噪音。有贴身侍卫迅速上前为他擦拭盔甲上的血迹,还从随身包裹内取出只小瓶,倒出几颗丹药,“王爷小心!”
这情景终于提醒了忔雷这一切的缘由,他险险躲过从脖子间擦过的刀剑,来不及捂住不停流血的伤口,几乎手脚并用的来到了誊敛跟前,他不住的磕着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下臣有罪下臣有罪啊!”
誊敛没说话,黑甲军不担心王爷的伸手,还在称职的完成屠杀的任务,没有人过来,忔雷的小命暂时没有了威胁,他咽下一口唾液,胡乱用袖子擦了擦汗。什么赈灾银两,什么扩建城主府,什么换侍妾,现在他的脑中再也不敢留一丝席地给这些天真念头,全心全意思考的,都是如何保全自己的这条命!没人再来向他挥剑,忔雷以为是自己得到了解释的机会,忙不迭将事实真相和盘托出……“王爷,帏都根本就没有瘟疫!这都是下臣为了一己私欲撒的谎!下臣只是为了贪图朝廷的赈灾银两!王爷明察!王爷明察!不但城主府的人没有染上瘟疫,这整座帏都没有一个人是因为染上瘟疫而死的啊王爷!”
誊敛停下了擦手的动作,对这个人,说不出是鄙视还是愤怒,为了一己私欲?他倒是真会概括!就为了贪图钱财贪图享乐,就胆敢制造出瘟疫这么大的谣言!该夸他胆子大还是骂一句脑子蠢笨!帏都整座都城的人都将为他这一句谎话而丧命,该愤怒么?可如果不是他,隶属三王的黑甲军又怎么会有在他誊敛的带领下离开军营的机会?如果不是他,向来被皇帝亲自保管的那一半虎符,又怎么会到的了他的手上?扯开阻挡呼吸已久的蒙面布条,誊敛对他露出个少见的笑容,“看来,本王还得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