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他还是一样与时音一块儿吃早餐,一起出门坐车去上班。就是没跟她说话。全程冷漠。既然他要忽视她,时音也没上赶着去贴冷屁股,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先挑起的,要说和也得他先低头。接下来的十天,两人都没有交流。相处也还算融洽,并没有冷战,傅聿川晚上在客厅里看报刊,时音并不会避着,依然像先前一样动作自然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剧。同样,时音在院外荡秋千,散步的傅聿川见着她也不会刻意冷她,还是会走到她身后推推她,又同她一起回屋。相处都很正常。只是单纯地不跟对方说话。这十来天里,两人唯一的交流就是今天早上。今晚是韩时两家的订婚宴,时音已经在跟化妆师商量要化的妆容,下楼时见林特助来了别墅,问了缘由原来是傅聿川要去隔壁省市出差。时音送他出门。傅聿川走出院子的前夕看了她一眼,说了这十天里的第一句话:“今晚九点前必须回梨园。”
时音乖觉点头,回了一个字:“好。”
目送宾利的车影消失在林荫道,时音扬在笑容消褪下去。陈妈走到她身后,道:“小姐,化妆师在里面等,咱们进屋吧。”
时音没说话。转身进了院子,往别墅走。陈妈跟在她身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小姐心情不太好。几分钟前化妆师来别墅,包括送先生出门的时候还笑脸盈盈的,这会儿忽然不高兴了?陈妈也搞不懂这两个人了。十来天里,小姐和先生都很奇怪,仿佛在跟对方置气。年轻人谈感情都是这样的吗?三天两头闹矛盾?-晚上七点。京城大酒店。韩家也算京城说得上名号的家族,韩时两家的订婚宴自然办得隆重。红毯从正门口一路沿着台阶铺设到路边,赴宴的宾客川流不息、热闹非凡。作为新人准夫妇,韩成泽时雪二人在门口迎宾。今晚时雪打扮得格外精致,大红色的礼服,头发盘着,温婉的模样赢得了宾客们一致的称赞,说韩家找了一位很优秀的准儿媳,先前“韩成泽时雪上床”的艳闻已经被许多人淡忘了。奔驰车停靠在路边。司机开了门。时音微微弓着身子,提着裙摆从车厢里出来。高跟鞋在地面踩稳,她接过司机递来的亮片手包,迈开纤细的腿往前走去。宾客们的谈笑声渐渐小了。聚集在红毯上的人也下意识往两边排开,让出了中间的路。众人目光相继落到时音身上,大酒店外的聚光灯很亮,但远不及这抹美色耀眼。“这是圈子里的人吗?我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我见过京圈绝大部分的名媛小姐,没见过这样漂亮的,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美,美得好有攻击性,感觉身边所有人都入不了眼了。”
“我本来觉得时雪今晚够漂亮了,没想到还是我见识浅了。”
“这能比吗?时雪跟她完全不是一个档次,时雪往她身边一站都黯淡无光了,谁会注意到时雪?”
“所以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姐?我能不能去要个联系方式呀!真的长在我的审美点上了!”
人群涌动。大家的议论声不小也不大,刚好能落入大门口时雪耳内。她顺着众人视线望去,入目便是一抹绝色,妩媚却不显妖娆,性感却不失温柔,明艳大气的长相,确实第一眼就能狠抓住旁人的眼球。可是——在时雪看她的第二眼,女人垂在身侧的手便紧紧蜷起。眼内的惊艳和震惊情绪,也快速被愤恨与嫉妒所取代。这是时音!这竟然是时音!爸妈去世之后她就没见过时音,估计有四个月了。这一百多天的时间里她到底做了什么,仿若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因营养不良造成的干瘦蜡黄全部褪去,整个人白得发光。肌肤胜雪,白中透着淡淡的粉红,脸上的雀斑也都没了,精致得像人鱼公主。时长天的卡宴车也在贵宾区停下。男人一袭西装,迈着从容的步伐穿过人群,走到时音面前。两人对视了一眼,时音自然地挽上哥哥的手臂,一同往台阶上走。“时总的女伴,难道是时总的女朋友?”
“时长天才回京近半年,坐稳了时氏总裁的位置,一门心思全都在管理公司上,哪来的女朋友?”
“我看出来了,这是时音!”
“之前时家不是从乡下接回来一个女儿,说是身体不好养在家里吗?就是她,她就是很少出门的那位时家大小姐时音。”
“别开玩笑了,我见过时音,以前她和泽哥是未婚夫妻关系的时候,她经常跟在泽哥后面,我见她好多次了,土不拉几的丑得很,根本不长这样好吧。”
彼时。助理将贺礼送给韩成泽时雪,时长天道:“时雪订婚,作为法律意义上的兄妹,我和音音前来祝贺,祝你们俩百年好合。”
此话一出,周围人惊呼。这真的是时音。那个从小寄养在乡下,土里土气上不了台面、胆怯懦弱,走到哪都低着脑袋自卑的时音。一夕间竟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仿若浴火重生。在各种目光的注视下,时音没有开口说话,只安静地挽着时长天的手臂进了酒店。“阿音——”“成泽!”
时雪先一步握住韩成泽的手,她死死地抓着他:“成泽,今晚是咱们俩的订婚宴,来了好多宾客,我们还要在这里迎接他们。”
时音出现那一刻开始,韩成泽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刚刚时音走过,他竟然本能想追上去,完全没有顾及站在他身旁的她,她才是这场宴会的女主角,是她的未婚妻啊!看着韩成泽慢慢收回视线,转过身与宾客笑脸相迎。时雪以为他冷静下来了,正准备扬起笑容与宾客搭腔时,韩成泽突然扭头就跑进了宴会厅。“成泽!”
“韩成泽!”
时雪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气得鬓角的青筋凸起,强行忍住脾气,提着裙摆追了上去。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时长天带着时音往人少的席位方向走,他低头看妹妹的小脸:“跟傅总吵架了?”
“没有。”
“你能骗得过我?”
“……”时音抿唇不说话了。时长天笑了,他摸了摸时音的脑袋:“咱们音音这么好的脾气都被惹生气了,说说看,哥哥听一下傅总是不是真的罪无可恕。”
“他无理取闹!”
时音的情绪被撕开了口子,一股脑吐了出来:“十天前韩家发订婚的邀请函,他收到了,我也收到了,我明确表示我不来,他非要我来。”
“冷着一张脸,带着命令性的语气,仿佛我是什么罪人似的。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阴晴不定,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
闻言,时长天眉心微跳。作为男人,男人最了解男人,他似乎懂了。时长天弯下腰,贴近时音耳畔:“韩少是你前任未婚夫,你以前喜欢过他吧?”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早就不喜欢了。”
“这只是你的想法。”
时音抬头:“你的意思是,傅聿川还觉得我喜欢韩成泽?”
时长天点头:“是个男人都会是这样的想法,前任本身就是一个很忌讳的存在。他非要你来,是想看你的态度,简单来说就是他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