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被成蟜摽着脖颈,别说,成蟜虽看起来小小一只,个头小巧玲珑的,然实则身上藏着小肉肉,尤其成蟜树懒一般坠着嬴政,还使劲往上窜,活脱脱一只小秤砣!
嬴政:【朕总觉得……成蟜并不像真的惧怕。】 成蟜:“……”这还不像?便宜哥哥好难糊弄! 成蟜趴在嬴政肩膀上,黑亮的眼眸挤着眼泪,微微晃动,努力思忖着转移注意力的法门。 宫女:【公子怎么来了?这下子闹大了,千万不能叫人看出是我放的火!!】 成蟜挑眉,有了这玉佩当真是方便,想甚么来甚么,纵火的元凶这不就“自首”了么。 成蟜哭着哭着,哭声戛然而止,支棱起小身子,指着不远处,面色十足不安且慌张的一名宫女,用最天真烂漫的口气道:“哥哥你看,那个侍女姊姊的衣角和袖口,油乎乎的呐!好奇怪哦!”嬴政转头看过去,眼目一眯,眼神凛然,他本就是玲珑的心窍,比旁人都多思存一些,更不要提嬴政还是重生而来的,立刻想到了甚么。 那宫女也沉不住气,被嬴政一看,立刻吓得咕咚坐倒在地上,爬起来便要跑。 “站住!”
嬴政冷喝一声。
宫女一个激灵,咕咚又是一声,再次跌坐在地上,赶紧改为爬起来跪拜作礼:“拜见、拜、拜见长公子、幼公子……” “你怕甚么?”嬴政居高临下,目光凛然的瞥斜着那宫女,虽他怀中抱着“小秤砣挂件”,但帝王的气质一点子也不减,十足威仪。
“婢子……婢子……” 嬴政不给她扯谎的机会,突然幽幽一笑,虽是冷笑,但那俊美的笑容一旦划开,竟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他淡淡的道:“本公子看你还是不怕,你若是怕,又怎敢思忖着如何在本公子面前扯谎呢?你以为……予是好糊弄的么?”成蟜:“……”不不不,不好糊弄,极其不好糊弄,便是连我,每次也都在掉马的边缘反复擦边…… 华阳宫中。 “老身的孙儿怎么还不回来?”
华阳太后催促道:“快去遣人找找。”
“大母!”
不等寺人答应,成蟜脆生生的嗓音已然响起,“哒哒哒——”一溜烟冲进华阳宫大殿,怀里还抱着那卷差点烧成灰烬的鲛绡。 “大母!蟜蟜回来啦!”
成蟜冲进来,将鲛绡嘭一声扔在熊小君子面前。
华阳太后嫌弃的挥挥手,驱赶着鲛绡的灰尘:“这是何物?”“不不!!”
不等成蟜回答,熊小君子已然高升大喊:“这不是鲛绡!这不是我给他的鲛绡!!”
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华阳太后又不是傻,当即冷下脸来。 成蟜告状道:“大母,方才大府不知怎么就失火了,蟜蟜差点被烧死,差点……差点见不到大母了!”
“甚么!?”
华阳太后震惊,心疼的抱起成蟜:“老身的蟜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此时嬴政走入华阳宫大殿,平静的道:“启禀大母,大府失火,鲛绡便藏于大府的屋舍之中,便这么巧,险些付之一炬。”
“你胡说!你诬陷我!”
熊小君子还是抵赖:“不是我干的!!与我无关!”
嬴政幽幽一笑:“小君子,予也没说,大府着火是小君子干的。”
“你……你……”熊小君子显然上不得台面,没见过大世面,已然慌了。 嬴政又道:“熊小君子便如此迫不急大的承认么?”
“我没有!!外婆!我没有啊!失火不是我干的!这鲛绡也不是我……不是我的!!是他们合起伙来诬陷我!”
熊小君子慌张的找借口:“对对!是他们诬陷我,他们知道我有您赏赐的鲛绡,所以故意偷了我的鲛绡,来诬陷我!!对,是他们偷的!”
芈夫人也慌了,但此时绝不能改口,于是哭着道:“太后,小君子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心思呢?一定是受奸人陷害啊!”
“是不是受奸人陷害,”嬴政道:“再找人对质便可。”
“又、又对质!?”
熊小君子慌得脸色发白。
嬴政朗声道:“来人,带侍女。”放火的侍女被押解上殿,咕咚软倒跪在地上,颤巍巍的叩头,都不需要任何人责问,立刻哭喊道:“太后!太后饶命啊!婢子……婢子只是一时糊涂,听从了熊小君子的命令……熊小君子说、说若是婢子帮他放火,只是烧大府的寺人屋舍而已,小小不言,没有人会追究,事成之后便会纳婢子为妾!婢子一时糊涂,太后饶命啊!”
“你、你住口!!”
熊小君子呵斥:“外婆!外婆你不要听他们的!我们才是一家人!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他们都是外人,外婆你不会帮着外人的,对罢!”
“再、再说……”熊小君子道:“成蟜不是也没、没事嘛?!他既没有淹死,也没有烧死,他……” “住口!!!”
华阳太后砰砰砰狠狠拍了三下凤坐,也顾不得甚么太后的礼仪了,呵斥道:“放肆!混账的东西,看看你都说了甚么话儿!你这不长进的混账东西!老身对你太失望了、太失望了!”
无错,华阳太后对熊小君子太失望了,其实也不只是熊小君子一个人,他对芈夫人也很失望,甚至……对熊氏都很失望。 华阳太后之所以如此宠爱公子成蟜,其实有很大的成分,是因着公子成蟜流着芈姓的血液,他也是半个芈家人,倘或公子成蟜真的可以成功上位成为秦王,那么芈姓楚派在秦国的根基便更加稳固一些。 华阳太后心里算的清清楚楚,为了自己,也为了楚派,更是为了芈家。可偏偏很多芈家人心里没有这个承算,不只是没有承算,还拼命的拖后腿。 试想想看,若是成蟜真的被淹死了、烧死了,那么芈家在秦国还有甚么血统可以延续?秦王的子嗣只剩下公子政,公子政和芈家没有半点子干系,他上位之后,还会任由楚派在秦廷中滋生么? 华阳太后狠狠的道:“你们……你们……一个个儿的,都说老身偏心、偏心!!老身的一颗心窍,全都给你们喂了狗!”
“好啊,你们可真是能个儿的!”
华阳太后指着熊小君子道:“今日的事情,老身便做一个不偏不倚!来人啊,将熊小君子,与这两个人证,全都带去章台宫,禀明王上,请王上明、断!”
“外婆!!外婆——”熊小君子哭的撕心裂肺:“您这是要杀了外孙啊!外婆!我可是您的外孙啊!我是咱们芈家人的血脉啊……” “太后……”芈夫人还想求情。 她的话还未说出口,华阳太后不愧是老姜,脸色一沉,冷嗤道:“住口!哭哭哭!就知道哭!都是你,把孩子宠成甚么模样,无法无天,你还有甚么脸子哭?!现在便滚回去,禁足反省,没有老身的命令,不许出门半步!”
芈夫人胆子小,吓得立刻噤了声,再不敢言语,快速作礼,转身便跑了,怎么可能顾得上熊小君子。 “外婆——姑姑!姑姑你救我啊!外婆我再也不敢了……” 熊小君子哭嚎着,被黑甲武士押解起来,往华阳宫以西的章台宫而去。 华阳太后揉着额角,喘着粗气:“气死老身了,气死老身了……” 嬴政看了一出好戏,若说到分寸,叱咤两朝的华阳太后的确是有些分寸的明眼人。 如今华阳太后与楚派离心,正好是嬴政的机会。 嬴政语气温和,安抚的道:“大母,您也不必过于气怒伤心,都是熊小君子不懂事儿,大母万勿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是啊,不值得。”
华阳太后收敛了一些气性:“为了这把子蠢才,气坏了老身,真真儿不值得。”
她说着,多看了嬴政一眼:“你这孩子,倒是个好的,往日里在赵地做人质,吃了不少苦罢。”
嬴政一笑,十足自谦的道:“大母言重了,身为公子,这都是政儿的分内之事,不觉得苦。”
华阳太后:【老话儿说得好啊,人比人,气死人!政儿如此听话、懂事、善解人意、知冷知热、循规蹈矩,是那熊小君子能比的么?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老身往日里真真儿是老眼昏花了!】 成蟜偷听到华阳太后的心声,立刻加把劲儿的道:“大母,哥哥可好可好啦!方才在火海,还是哥哥不顾大火,救了蟜蟜呢!”
为了表达亲昵,成蟜从凤坐上蹦下来,一窜一窜的在嬴政面前蹦跳:“哥哥抱!哥哥抱抱!”
嬴政很是自然的弯下腰来,十足宠溺的将成蟜抱起来,让成蟜坐在自己的手臂上,活脱脱一个溺爱弟弟的好兄长,道:“大母谬赞了,做兄长的,不就是该疼爱弟亲么。”
华阳太后感叹:“好孩子!”
成蟜窝在嬴政怀中,长了记性,将玉佩小心翼翼的握在手中,避免触碰到嬴政。 嬴政:【成蟜如此亲近于朕,倒是方便利用。】 成蟜笑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心中想着,你利用我,我便浅浅的收些利息,摸摸胸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