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入她住的屋子,环视一圈,迟疑道:“华侧妃这般住着,会不会太过简陋,皇嫂您看要不要送点东西过来。”
陆芷沅笑道:“不必,这般就好,妾身是来修行的,如此更能专心为太后守陵,说不定这一年,妾身得太后照拂,悟道成佛呢。”
祁泓极少见她说笑,不由得向她看去,只见她脸上虽未施粉黛,但眉眼依旧如画,更兼守陵的简洁装扮,发髻上插着一支玉簪,身上着苍青长袍,自有一股清逸出尘之美。祁泓转过头端起茶盏喝茶,遮住泛红的耳根。“你若能成佛,倒是我们的福气了。”
楚珮容也笑道,她看到书案上的笔和纸,又道:“方才我在父皇母后那边,听到母后提起再过三个月,就是父皇的万寿节,我想着,你字写得好,不如你给父皇写副字帖,日后父皇若是看见,也能念起你的好处。”
陆芷沅心下一暖,楚珮容这是想法子让她在建昭帝面前示好,若得建昭帝照拂,晋王也会顾忌几分。她想了想,道:“妾身在南越时,有一年妾身母亲寿辰,有人送了一幅水墨字画的屏风,妾身听说,陛下喜欢参详佛理,不如妾身抄录心经,王妃让人拓印到绢素上,然后让绣娘绣出来,做成屏风,送给陛下做贺礼,王妃觉得如何?”
楚珮容还未说话,祁泓便先笑道:“三皇嫂,华侧妃这个想法甚是奇妙,父皇什么珍奇之物没见过,倒是皇嫂和华侧妃一起做的屏风,这份心意最是难得。”
楚珮容也道:“不错。既如此,你此刻便写出来,我们待会就回去了。”
陆芷沅起身到书案前,闻春给她研墨,楚珮容也过来看,祁泓不方便到书案旁,只得在厅堂中看着。陆芷沅手头没有大张的纸,她度其屏风大小,一张藏经纸上只写了十个字左右,很快就写了一沓。楚珮容拿了几张过来给祁泓看,“你对书画颇有研究,你看看华侧妃的字。”
祁泓一看便脱口而出:“这是卫夫人的楷书。”
陆芷沅手中的笔停了一下,转过头向他笑道:“是,妾身于书法上喜楷书,从小就习卫夫人的楷书。”
“三皇兄也喜欢呢。”
祁泓顺口说道。陆芷沅笑容顿时敛起,低下头继续写着。祁泓想起上阳城中关于祁渊和陆芷沅的传言,祁渊不待见陆芷沅,见陆芷沅如此模样,便知传言是真,有些尴尬,低下头细看纸上的字体。“九弟觉得如何?”
楚珮容问道。祁泓连连点头称赞:“形美,神丰,韵足,华侧妃于卫夫人楷书上,已得其真传,只怕是三……上阳城,找遍也无人能及。”
楚珮容笑道:“我信你的话,你说好自然就是好的,想来到时候父皇也会喜欢的。”
陆芷沅写完,楚后身边的女使来请楚珮容和祁泓,说是要回上阳的,陆芷沅送他们出来,看着他们登上马车,尘土扬起,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茂陵,待尘土散去,只剩她孤单地站在官道边驻足远眺。“侧妃,您的膝盖不能久站,我们回去吧。”
茗玉劝道。陆芷沅垂下眼帘,遮住眸底的落寞,扶着茗玉的手往回走。走了几步,闻春道:“公主,冯校尉过来了。”
冯玉安向陆芷沅抱拳道:“华侧妃,末将已增派人手看守陵寝,务必护好华侧妃周全。”
陆芷沅向他颔首,“有劳冯校尉,妾身听说南越的柔淑公主也是安葬在茂陵,不知在何处?”
柔淑公主,也就是替她阿娘远嫁的徐青筠,于情于理,她到此处都该去祭拜,只是这几日陛下皇后虽在此,却从未提起去祭拜柔淑公主,她也不敢提起。“是,就在前边薛昭媛陵墓后边。”
冯玉安带她走过去。先帝陵寝四周分散着大小不一的陵墓,有妃嫔,有早夭的皇子公主,徐青筠的陵墓就在东南角,小小的一个坟包,远没有息翠庵后的青冢大气,坟包前立有一块墓碑,上面刻着薛美人墓陵。陆芷沅正看着墓碑,身后就传来细碎的声响。冯玉安抽出佩剑,厉声喝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