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要务便是保护她。她看重自己是好事,可这样一来意味着无法护她周全。然而侧门又出来一人,却是司马承。“郡主安心去,卑下去寻白少卿。”
司马承严肃道,“小阁老说,这里有他,叫郡主放宽心。”
萧扶光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说好,又交代道:“这个节骨眼上不宜同陛下起冲突,可陛下约摸会将自己摘干净…叫廷玉务必将吕大宏拦在门外,若是进了府,恐怕不见血不好收场。”
司马承拱了拱手,目送她离去,自己则又从侧门进了府,将她的话转述给司马廷玉。司马廷玉带人来到门前时,吕大宏与京尹在正门同人交涉。府卫站成两排,挑起长枪漠视来人。墙头也满是挂着弩的护卫。京尹冷汗都要滴下来,连连赔笑:“由我们进去转一圈儿,走个过场便是,何必兵刃相见呢?”
吕大宏斜睨他一眼,扯着面皮笑道:“现在不想得罪人,总有得罪的时候。太子妃丢了,你以为你头上这顶官帽还能戴多久?如今城中已经搜了个遍,她一个大着肚子的妇人还能走到哪里去?”
说着一指大门,“太子妃若是不在这里头,我立时跟你姓张!”
说话间见府门前来了人,定睛一看竟是司马廷玉。吕大宏愣了愣,将手一放,笑容也变得不自然。“小阁老怎的也在?”
身后人架来一张椅子放在门前,司马廷玉落了座,并未回答吕大宏的问题,却大有同他耗到底的意思。吕大宏面色一沉。“小阁老同阁老大人俱是国之股肱,后宫水深,天家家事还是不要掺和了吧。”
吕大宏说着,又朝天一拱手,“我奉陛下之命,全城搜寻太子妃,如今就差定合街这段便可以回宫复命,小阁老不要叫我为难。”
司马廷玉不仅未动,甚至叫人下去替他泡一壶茶端上来。“眼睛顶在头上是装好看?想搜,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司马廷玉笑道。京尹汗流浃背,他原先就不赞同来定合街——这可是摄政王的地儿,如今他大权在握,皇帝却派人来搜家,这不明摆着想要同摄政王撕破脸?撕就撕吧,可若是两边无论谁先问罪,他们夹在中间的总是第一个被开刀。京尹与大宗正往后缩了缩头,小声劝起吕大宏——毕竟他二人不像小阁老,无论谁在位都要仰仗内阁。茶壶内水声咕噜噜响,吕大宏的脸也越来越难看。“我等无意冒犯,只是陛下口谕在,所以不得不得罪。”
吕大宏又道,“小阁老也常进万清福地为陛下誊经,粗粗也算与陛下同修了。今日咱就当未看到小阁老,您也放我等进去——咱们不为难小阁老,就两个人进去走一圈儿再出来,也不妨大家什么事。”
司马廷玉斜睨他一眼,“我若说不呢?”
吕大宏三步并两步走到他跟前,低声问:“同是为主排忧,小阁老别叫咱们为难。太子妃在不在,我不关心,可陛下那边总要有个交代?”
司马廷玉看着他,眼尾高高扬起,慢声道:“让你进去,你好复命说有人阻拦,你才未能寻回太子妃?自己办事不力,却想将脏水泼进摄政王府,再召平昌公主回京,拿此事做由头胁迫殿下准允立公主做皇太女?”
吕大宏瞠目结舌——自己也曾想过,却未想这样深。难道陛下用意在此,其实并不打算要寻回太子妃?“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你竟从未看清过自己主子是什么人?现下你我为难,大家都不为难;倘若叫你进去,这天就要变了。”
司马廷玉一手执起茶壶,一手指了指太阳穴,“做事之前,先动动脑子。”
说罢,他手忽地一抖,茶壶盖不知怎么掉了下来,近整壶滚烫茶水浇在右手上。吕大宏大惊,连忙后退一步。司马廷玉的右手皮肉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大片,还冒着热烟。众人当即吓白了脸。而他却像是不疼似的,冷眼看着吕大宏笑,忽然间变了脸色,扬声怒问:“吕公公这是何意,眼下我右手叫你弄成这般,如何应诏誊抄万清福地那八百卷道经?”
吕大宏登时急了,翘着两根手指头哆哆嗦嗦道:“明明是你自己泼的!小阁老可不能血口喷人!”
“我为何要使苦肉计?”
司马廷玉冷眼看了看周围,“今日是你带人来,要挟私报复也不在我,而是在你。”
吕大宏气得吐血,却不能将刚刚他明白过来的事儿说出去。说来说去还是在陛下,做个太平皇帝不好吗,孩子死了来奶了,这会子想起太子妃肚子里头还有个孩子、外头还有位公主,早干嘛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