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船,望着脚底浑黄的河水,不敢伸脚。司马廷玉将他抱上船,回头看萧扶光。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岸边,二人只有一步之遥,她正看着船头发呆。“愣着做什么?”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有我呢。你就是踏空了掉进河里,我也能将你捞起来。”
萧扶光抬头,见他伸出双手朝向自己。水面风大,他高高束起的长发在风中肆意张扬,正不断地挑衅她。萧扶光鼓足勇气,将自己的手往他手心处一放。恰好水面上又一艘船驶过,带起阵阵波浪直打岸边,连着船身都晃了几晃。司马廷玉猛力一带,另一手揽过她的腰将人抱紧了。萧扶光两手扶着他的肩头,料子太滑,肩膀太宽,有些抓不住,最后竟无处安放,只得贴在他胸膛之前,静静等待船稳。水面波浪被河岸冲散,却更有心浪扬起,久久不散。尤重正好奇地在船上跑来跑去,走过一间间舱房,只见内里陈设华美,竟比梨枣胡同里最阔气的那家还要好看。船上只有位中年舵工,正笑呵呵地为他一一解释。“这是甲板,这是舱房,下面是底舱,地方很大,能拉货,能住人。”
舵工得了银两,极耐心地为这小孩解释。尤重问:“能拉多少货呢?比牛车拉得多吗?”
舵工哈哈大笑:“这世上最能拉货的便是船,车是比不了的。”
尤重又问:“如果江海上有大浪怎么办呢?”
“咱的船根本不怕这个。”
舵工显然对自家的船很有信心,“你听没听说过一个词儿——‘乘风破浪’,破浪就是迎着浪走。船碰上浪,迎上去便无事。”
尤重点头:“我爹说过,那些失事的船只多是想要避却避不开,最后一个大浪打在侧面,船才会翻。”
舵工好奇问:“你爹也是船上的人?”
“不是。”
尤重摇头,“我爹是读书人,他可有学问了。”
“还是读书人好啊。”
舵工感叹,“读书人能考功名,能光宗耀祖。”
尤重没答话。船锚被舵工收回,大铁链条刺啦刺啦地划过船板。他们租了一个时辰的船,此刻终于离岸。尤重在问舵工江河湖海,萧扶光与司马廷玉站在船头看着他们。刚刚她上船时,脸都白了,司马廷玉瞧得清清楚楚。他知晓檀沐庭下令杀桃山老人并强迫她吃下人肉便是在船上,定是勾起她往日回忆。越是不了解,才越是害怕。所以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