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车间办公室里的沈柏良,以为苏绾能来求他,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池若。他举起面前的报纸假装没看到池若进门,刚好有工人进来找他处理工作上的事,沈柏良直接绕开门口的池若,去了车间。池若看着沈柏良的背影,想跟上去,却又退开几步,只好先去食堂上班。那五百块钱,应该不会泡汤了吧。半个小时后,凌水镇派出所。苏绾停好自行车,江永安和南勋正走下台阶。“看看,还是嫂子担心你。”
南勋很懂眼色地打了个哈哈,便去供销社买东西。苏绾见江永安面色如常,便没多问。一路上的紧张情绪消失。苏绾把池若的那番话,一五一十地说给江永安听。“你不用担心,我自有打算。去江陵县的大客车半个小时后出发。”
“你要去江陵县?”
苏绾想起她的父母还在江陵县的农村,上辈子她自知对不住父母,便在腿伤之后从未提起去探望,即便后来父母返城恢复原职,她也没能再见到二老。“你想去吗?”
江永安注意到苏绾在出神。想,当然想。一想到能见到父母,苏绾埋藏在心底的那些歉疚突然就涌上来,这辈子她要好好孝顺父母。“去江陵县当天无法返回,小豆一个人在家里不行。这样吧,你到了江陵县买些生活必需品给他们送过去。”
苏绾把剩下的一百多块钱卷在手帕里,“剩下的钱,都给他们,让他们买些吃的填补。”
江永安轻拍衣兜,“我有钱。”
“你跟爸妈说,我和小豆都好,让他们一定吃饱饭。”
苏绾硬生生地把那个卷着钱的手帕塞到江永安手里,“另外,你的事也不必着急,都是沈柏良揣着坏心眼儿,我有办法收拾他。”
苏绾把江永安送到长途汽车站,又给他买了几个包子和两个甜瓜,让他在车上吃。看着去往江陵县的汽车缓缓离开,苏绾这才去副食商店买下五个大面包、两包槽子糕、两瓶烧酒。回到拖拉机分厂还不到中午,苏绾推着自行车直接找到了半山腰的放羊老人家。放羊老汉姓高,已经七十三岁。见厂里的女职工上门,高老汉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没看清,那天早上的雾太大。”
高老汉深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绾在高老汉家的柜子上看到了两罐麦乳精、两个桃罐头和几包点心。看来,沈柏良来过。苏绾打量着高家的草顶房,瘦得皮包骨头的小丫头正在厨房里洗菜叶,里屋隐约传来气喘咳嗽的声音。“大婶在生病?”
苏绾问。“年纪大了,气喘病。”
高老汉敲打着手里的旱烟管,眉眼低沉。“我家里有几个传下来的方子,说不定能治得了大婶的毛病。”
苏绾走进里间,低矮的草屋里透着一股霉味。高老汉跟进门时,颇有些不信任地打量:“小姑娘,看你的年纪也不过十八九岁,就算你有家传的方子,我也没钱抓药。”
再说,他老伴的毛病是年轻时落下的,怎么可能治得好。“这病我能治,今天用上药,明天就让大婶不咳嗽。”
苏绾坐到土炕边,拉过高大婶的手腕。号脉、看舌胎、听肺音……“大娘这是长年气管炎引起的肺心症,我刚好带着三种西药,先给大娘用上。”
苏绾当着高老汉的面掏帆布包,其实是从她的医药空间里找出消炎、止咳和化痰的三种药水,大小针管拿出来配好药,不到十五分钟已经给高大婶挂上点滴。“这?!姑娘,你是医生?”
刚才不是说,只有家传的方子?“差不多吧,算是赤脚医生,我在拖拉机厂的卫生室工作,在县医院里实习。”
老乡们都认县医院,听到这三个字,高老汉有些激动,可他马上又变得神色黯淡,局促地道:“可是,姑娘,我没钱呀,家里的小羊糕没卖出去,羊奶倒是有,可没人买,地里的谷子还得再过一个月才能成熟。”
“不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