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扬?”
白皇后慈爱的看着儿子;一晃又是一两个月未见,作为母亲。白皇后眼中的关爱不加掩饰。“母后……”郦昭煜恭敬地微微垂头。他今天刚回的京城,先进宫来看他的母后;白皇后简单问了几句,就这么唤了他,那郑重的样子,一听就是有事,他赶忙垂首,悉听教导。白皇后犹豫一下,儿子大了,有些话是不能直接说的;她端着茶杯有一下每一下的捋着里面的茶叶。“……听说,你去了旭成?”
“……”郦昭煜垂着头,猜测着母后的意思;看来什么也瞒不过她,“是的,母后……”“你迎娶了你的‘太子妃’?”
白皇后微微眯着眼,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哪有;兹事有关国体,应着礼部好好准备,怎么能够草率呢?”
郦昭煜有些心慌,但还是从容镇定的回到答。白皇后心中透亮,瞅了会儿他,轻轻地把眼撇开。“我听说……你去了落日的……”“母后,儿臣只是纳了一房小妾……出身低贱,上不得台面,更不值得跟您报备,所以……”郦昭煜看着母后,小心的回答。不见,白皇后机不可见的抬眸看了他一下,蹙紧了眉。“煜儿!”
她抬高了声音,又缓和了一下,“你大了,按说这些事情应该母亲为你操心才是……”“母后……”郦昭煜稍微尴尬了一下,下意识的解释,“其实……也算不得小妾,只是……”“算了,”白皇后摆摆手,想起展翔给的回报,“这事自有礼仪嬷嬷为你操心……我想说,关于你的那个‘太子妃’——不管以前有什么事情,或是误会,母后都希望你能冷静的处理这件事……毕竟两次事情,不是亲眼所见……你不能光凭主观判断……”“知道了,母后……”郦昭煜勉强维持着镇定,有些不满的打断白皇后。“唉——你呀!”
白皇后看着儿子,摇头叹息,“你要记住:坚持心中唯一所爱;还有……洁身自爱……”看着儿子听着,似乎犹豫了一下,白皇后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好了,你跪安吧……”夜色下,夏侯宁仰望空中皎洁的桂月,心中不胜感慨:“鲛室影寒珠有泪,蟾室风散桂飘香。”
(见李俊民的《中秋》诗)吟罢,心中更是愁闷。几日前,郦昭煜匆匆回京,根本不顾新婚的她还有三日后的回门。本来,她还想着,“白倾风”就是郦昭煜就是太子的事情要不要和父亲说;还想问问姐姐的事;如果姐姐回去了,看到自己真的替嫁的是太子,又是怎样一番“壮烈”的情形?现在,好与不好,都不用她再操心了,郦昭煜直接带他回到京城,没有任何仪式,没有为她引荐任何长辈亲人,直接把她丢到了新近落成的“太子府”。前日,一回府,他便封了绮罗为“绮罗夫人”,赐住即向阳又宽敞“舒云院”;她则被封了“颜夫人”,被安排住进了最后面、最冷清的“飘零院”。飘零,落花飘零——不正讽刺她没有得宠便失宠吗?自嘲的冷笑一声,她的“倾风哥哥”已经不再,又何为失不失宠?“小姐……”珠儿端着茶水走来,放下托盘去倒茶。她赶忙拦住。“我自己来……才这几天的功夫,别再乱动了,好好养着……”她拉过珠儿的手,仔细的端详,红肿基本上已经褪却,手背上一块一块的露出肌肤本来的模样……“还疼吗?”
“不疼啊,小姐,白公子的药真是顶事,一直没有疼过;只是这几天有点儿痒……”珠儿嘻嘻笑着回答。“痒就对了,那是在长肉啊!”
夏侯宁调笑着,拉她在桌子旁一起坐了,先倒了杯茶推给她。珠儿捧住杯子,撇撇嘴。“小姐……”“嗯,什么?”
她一边倒茶,一边倾听下文,珠儿却没了音。明明她的小姐没有任何的错,却落得这般不公平的待遇;回到太子府几天了,本应该是正室的身份,应该是太子妃的……到现在,还不如那个舞姬;她心里为自家小姐鸣不平,可又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呢?“你为什么不跟太子去说,去解释呢?”
珠儿替她委屈。“说什么?”
夏侯宁自嘲的一笑,“别忘了我们以什么身份进的门;失去了最初的解释机会,你想他还会信吗?而且,这不是普通百姓家,他现在是太子,他若听还好,若是不听,那就是欺君罔上,要诛九族的……”珠儿吓得一缩脖子,又有些不甘心。“可是……”那也要试试啊!珠儿更加的郁闷了。姑爷,不——太子冷落小姐也就罢了,那个绮罗夫人一看就是个难缠的主;住进太子府两三天了,太子也只去过那个院里一次,自家小姐这里连来也没来过;她远远的看到过那个绮罗夫人两次,逛逛个花园也要随侍的丫鬟一堆,排场极大,似乎在宣告她就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看她那飞扬跋扈的样子,自己这个做丫头的也只有躲得远远。“没有可是,首先,你安安稳稳的养好伤;再呢,我们不要再生任何的事,能在这个小院安身立命我就很知足了……”抬起头,望着皎洁的明月,神思飘远:他连见也不愿见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将自己认出?如果他早已把自己淡忘,那就忘得彻底吧,自己也好死心,早日想办法走出这个“牢笼”……珠儿听到她的叹息,心思一转,笑嘻嘻的哄着她说道:“小姐,还记得我们以前晚上……”“嗯?”
夏侯宁回过神,认真地看向珠儿,随即也笑起来。记得刚刚穿越到这个架空的时代,一到晚上极为无聊,便搜肠刮肚的整了好多新奇的玩意儿,经过改良后,做成适宜这个时代的玩物;每次拿出来,他们都玩得不亦乐乎……不一会儿,飘零院内便传出女子嘻嘻哈哈的笑声,闹声……不远处,郦昭煜望着这边明灭闪烁的烛火,及女子追逐嬉闹的身影,心中鄙夷的冷笑。——夏侯颜……本想叫你自生自灭,或是向我摇尾乞怜;没想到你不甘寂寞,为了拉拢人,居然不惜低声下气的和一个丫头玩闹——真是自贬身份!他愤愤的想着,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初衷。他的母后白皇后说要他“坚持心中所爱”……他彷徨了,他所爱的分明是宁儿,只是宁儿还小,心性未定,不识情感,他的一厢真情付之东流;后来,因为颜儿救了自己,再者自己对她已有好感……如果颜儿没有之后的背信弃义,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母后还说,“不能单凭主观判断……”是的,没有亲见的事情不要太执着;所以,他便过来看一看,如果她知错,他有可能也听听她的想法。但是,看到的却是她无忧无虑开心知足的样子——这个女人,居然没有一点点的愧疚之心!他也不清楚为什么看到她心无城府,像极了宁儿的样子,会这般的生气;潜意识里,似乎只有看到她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模样,他那备受折磨的心才能好受些。所以,他没有再进一步,而是跑袖一甩,恨恨的转身离去。他走后不久,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影。绮罗盯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出神良久,这才转回身,看向院中嬉闹的人影,眸中闪出恶毒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