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们都很忙。
师傅到土管所递交盖楼申请,送了一条烟,请吃了一顿饭,申请已经批下来了。 翟老三,也就是镇上的建筑公司经理,他也来现场看了。 他说:天气渐渐的冷了,最多还能干一个半月,水泥上冻了就不能施工了。 这一个半月,先挖地基浇筑好地梁,把建筑材料准备好。 主要是砖、水泥、瓦、预制楼板和石灰,钢筋。到时他让材料员开清单。 椽子,大梁和桁条,要在山上的人家买,最好买干透了的,要提前准备。 地梁浇筑好了,开春就可以接着施工,天气好的话,四个月就可以完工。 还是建筑队施工快,人多还有机械。 后院很大:宽12米,长有30多米。 师傅的意思是,顶后面盖个15米进深的楼房,中间空出十几米的院子。 我说后面最好留个四米,挖个池塘,沿池塘也圈上院子,既可以养鱼,最主要的是安全。 因为楼房的后面是鱼塘,就不用担心有人爬墙爬窗了,更不会有钻墙打洞的。 师傅笑笑:“还是你想的多。”师傅手里有二万块钱的现金,我那一万块钱,花的还剩下四千多。 先到山里的人家把椽子和树木定了,部分需要砍树,早砍晒干,等明年三月再拖回来,付了两千定金。 主要的沙子,水泥和砖,还有一部分钢筋,翟老三让人拖回来了,照单付款,堆在院子里。 选好了日子,农历十月初六动工,那天小雪,黄道吉日。 因为材料进来了,我就住进来看材料,也算是正式搬进这个家了。 我搬家那天选在十月初一,也是个吉日,师娘烧了一桌菜,我去请了左邻右舍,隔壁邻居,一共四家人。 右邻两家是万大爷万二爷,我们中间有个两米多的巷子,可以走车的。 左邻两家是紧挨着的陈家的本家,奶奶让我叫三爹和小爹,算是陈爷爷共祠堂的远房兄弟。 万大爷和万二爷都笑嘻嘻的来祝贺,万大爷拎了两斤挂面两瓶酒,拱手说:“长久长久,长长久久。”
万二爷拎了两斤猪肉两条鱼,也拱手说:“年年有鱼,年年有余。”
三爹和小爹是空手来的,脸上讪讪的说:“我们是空手来喝酒的,没准备礼物。”
我忙说:“都是隔壁邻居,不用太客气,只是认个邻居。”
师傅请他们上座,为了座位他们拉扯了好一会。 最后本家的三爹和小爹做了上首,万大爷和万二爷做了左席,奶奶和师娘做了右席,我和师傅坐在下首陪客。 一张八仙桌,满满四方座。 师娘做菜的手艺没得说,推杯换盏,敬烟点烟后,陈三爹问我:“你的楼准备怎么盖?”
我说:“准备盖三间三层。”
陈三爹放下筷子,脸色严峻的说:“你不能这样盖!”
我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他用筷子指了指师傅说:“你不懂,但你师傅是这方面的行家! 左青龙,右白虎。宁肯青龙高万丈,不让白虎抬了头。 你这么一盖,对他们两家是青龙没有影响,但对我就是白虎了。”
师傅笑了笑说:“你们不是并排挨着的,盖在后面,也算不得是白虎。”
陈三爹黑着脸说:“那你让他写个保证书:保证我家十年内,平平安安的不出事,出了事他负责!”
奶奶忍不住了:“老三,你这不是欺负人吗?谁吃五谷杂粮的不会生灾害病?走路还打踢绊呢。 “像我们这老年人:今天不知明天事,一觉不醒两脚蹬,谁能保证谁!”
陈三爹说:“大嫂,你这不是骂我吗?农村就有这个讲究,你楼盖那么高,我天天瞅着心里面不痛快,没病也憋出病来! “再说你们几个人啊?要盖那么多房子?打拳唱戏啊?”
师傅忙劝道:“好说,好说,这楼不是还没盖吗?我让丕扬再合计合计,这都好商量的事。 “陈三爹,你别往心里去,左邻右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远亲不如近邻嘛!”
本来好好的一顿饭,却吃了个不痛快。 他们走后,我和师傅商量:“不管他,我照盖,我在我的地上盖房子,碍他什么事了?”
师傅劝道:“你错了!你忘了我们盖房子是干什么的? “即使他管不着,天天有一个人盯着你,恨着你,暗地里给你使绊。 “你好过吗?我们玄隐门,就是要藏得深,隐的妙,不招人,不显眼。”
我问:“那怎么办?”
师傅说:“正好,我问问翟老三,挖个地下室要多少钱?”
我眼睛一亮,是啊!正好就坡下驴。 ………… 第二天师傅找翟老三商量挖地下室的预算。 我和师娘抽空去看师太和婉青,我带上那三本书,还有给婉青买的化妆品:芭蕾珍珠膏,夏仕莲雪花膏还有桂花香水。 路上我翻开那本《唐诗补遗》,翻到贯休的那一首诗,把那页折了起来。 还是坐上次那只船,约好一点左右来接,虽然仅隔了十来天,师太看到我们仍然很高兴。 师娘向师太说了我们买了房子准备盖楼,然后把东西都搬到那里去的打算。 还准备开一家医馆,作为掩护:这样师傅师娘都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医馆里,就可以整理和保护这些古书和青蚨物了。 师太沉思了良久:“虽说这样做,是有违祖训。祖训是典藏深山,隐于尘世,不抛头露面。 “但时代在变,情况也在变,你们这样打算也是最好的安排了。 “这个事你们做决定,房子盖好了,婉青也搬过去,我和你陈婶就不过去了。 “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也不想再入尘世了。”
婉青拉着师太的胳膊,头歪在师太的胳膊上:“师太不走我也不走,我一生一世就陪着师太。”
我说:“师太,现在省里面在搞太平湖旅游开发,听说岛上所有的居民都要搬走,恐怕到时候您老不走也不行哦!”
师太哼的一声:“到时候我不走,他还能把我扔进湖里喂鱼?”
又摸着婉青的头说:“青儿要走,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呢,怎么能守着我这个老婆子?还要嫁人结婚生子。 “我们玄隐门不是全真教,不需要出家住观的。”
婉青撒娇道:“我才不会嫁人呢!”
师太慈爱的说:“傻丫头,这还不把你娘愁死了?她准备给你物色一个好姑爷呢。”
师太看看我,又看看师娘,突然我明白了师太好像是说我。 一下子触动了我心里那暗暗的骚动: 婉青这个美若天仙的女子,真的是我可追求的吗? 师娘她真的有这个意思吗? 但一想到我的身体,可能成为废人,再也不能娶妻生子,心气就象刚吹起的气球,一下子被针刺瘪了! 那一点点骚动也偃旗息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