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都在陪奶奶,等万书记消息。下午,我在院子树下看古医书,奶奶在喊我:“丕扬哎~~~,你师傅让你到万家酒店去,说来了客人。”
我噢地答应了一声,就向万家酒店走去。 老板娘告诉我,还是在二楼的包厢里。 我上楼推开包厢门,真的想不到,在这里又看到了唐博士了。 我打了招呼坐下来。 师傅问唐博士:“你喝什么酒?我准备上菜了。”
唐博士笑道:“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此处是何乡?我想桃花潭的酒都是好的,客随主便。”
师傅对我说:“你告诉老板娘上桃花酿,菜也可以上了。”
唐博士忙止住我:“别别别!别急~!菜慢点上,喝酒之前嘛,我想谈点正事,别酒后乱语,得罪了金先生。”
师傅见他说得郑重:“你我之间,君子之交,但说无妨。”
唐博士:“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首先感谢金先生让我发了一笔不小的财。”
说着从包里拿出来一扎一万块钱:“我这个人嘛就是这样,吃水不忘挖井人!这一万块钱金先生您收了,当作补偿也好,感谢也罢,叫做君子不忘本。”
师傅连忙按住他的手,将一万块钱推了回去:“唐博士您太客气了,您大可不必,我们《青蚨经》有云: “‘齿下不明,久后徒然溷濑;当场既允,转身何必趦趄’。 “老祖宗说的是,交易之时,即要讲明价钱佣金,若含糊图成,齿下不清,到会帐时必然耍赖纷争。 “买卖允与不允,决于当时,既已成交,转身若鬼相嗟怨,此皆非君子交谊也。 “我得我应得的,您不论得利多少,一旦成交都与我无关。”
唐博士赞道:“金先生真乃君子也!”
师傅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唐博士思索了一会,有点难以为情的说:“金先生,其实我这趟匆忙而来,也不瞒您说:是受尊长之托。”
师傅问:“所托何事?”
唐博士说:“我的尊长,也就是我的金主想要见您一面。”
师傅说:“这您就破了规矩!您也知道,暗门买卖,是话不传六耳,物不过六目,我只与你交易,不与他人见面。”
唐博士盯着师傅半天:“这规矩我知道,但这人也不算是外人,就像您不避您的徒弟一样,这人是我的老师,我也是他的徒弟。”
师傅沉思一会,捋着胡须说:“哦!既然是您的老师,也不算外人,不知他要见我何事?”
唐博士说:“一是想见见您的人,二是想问问您的宝贝是从何处何人手里所得。”
师傅说:“见见我也就算了,山野鄙人,难登大雅之堂。 “这些宝贝怎么得到的?我也可以一五一十的说给您听啊。”
唐博士说:“您说给我听,我再说个他听,这中间如果他想问些什么,我又要来回的传话。怎及当面问的明白? “您知道,我是研究太平天国史的,我老师也是这方面的大家。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了解更多的太平天国一手历史资料。 “做学问的人嘛!都喜欢‘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刨根问底,锲而不舍。”
师傅点点头:“哦,既然是您的老师,自然也是做学问的,那也是顶级的专家教授了。这样说来见见也无妨,我也可以向他请教一些问题。”
唐博士大喜道:“我就知道金先生肯定会给这个面子,今天我要好好的和你喝顿酒。哈哈,也感谢你给我老师这个面子,我就通知老师明天来。小兄弟上酒!”
师傅问:“让您等了一下午,我去山里买木料了。您老师没有一起来?”
唐博士说:“他是香港人,昨天上午飞到的金陵,昨天下午又到的江城,住在铁山宾馆。”
师傅说:“哦!还是国际友人,是他来这里还是我们到江城去? “不为别的,我怕这穷乡僻壤的招待不周,这里连个像样的宾馆都没有。”
唐博士说:“明天上午他们来这里,还在这里见个面,吃个饭,一起随便聊聊,再游览下桃花潭,下午他们就回去,不住在这里。”
师傅说:“那就听您的安排。”
唐博士说:“我还有一个女助手兼司机,也是我的研究生在房间里,麻烦小兄弟去喊下,306房。”
我便出去让老板娘上菜上酒,再去306房喊人,女助手一副学生打扮,小巧而不丰满,像未发育的高中生。 菜是万家酒店最拿手的菜:铁板臭鳜鱼,咸猪蹄锅子,太平湖大鱼头锅子,红烧穿山甲锅子,还有四五个配菜,一大坛桃花酿。 没想到唐博士的酒量,丝毫不输于师傅。我用杨梅酒作陪,那女研究生喝茶。 这一场大酒一直喝到九点多,师傅也没有回去,在酒店开了一间房。 第二天早晨,我去买了鞭炮和香烛,因为今天房子要破土开工了。 师傅一大早也来了,七点不到,翟经理带着一个包工头和材料员,七八个工人陆陆续续的也到了。 师傅焚香祷告,放了鞭炮,烧了纸钱,祭拜了土地爷。 师傅和我拿起铁锹挖了三锹土,算是破土动工了。 又给翟经理说,先盖三间小房子的大小和位置。 翟经理说今天先放线挖地基,清理一下菜地,把院子里的杂树也砍掉。 明天从县城里调来一台大挖机和两辆运土车,地下室或鱼塘争取一天挖出个大概来。 挖机三百一天,运土车一百,比人工划算。 这么快?有机械就是不一样。 师傅对翟经理说:“中午就在万家酒店安排吃个便饭,算是开工酒。我还有客人要来,就不陪了,让丕扬陪你们。”
翟经理说:“你忙你的,小张也不用陪,把开水烧好就行,工人一天要喝不少水的。”
工人们在翟经理的安排下,砍树的砍树,清理菜园子的清理菜园子,挖小房子地基的挖地基,很快各自忙开了。 九点多钟的时候,一辆江城牌照的皇冠轿车,来到了万家酒店门口,门上有铁山宾馆的字或标志,是铁山宾馆的接待专车。 我在包厢准备水果和茶杯,听到喇叭声,走到窗前,看到从车上下来四个人。 驾驶员先打开后车门,下来了一位文质彬彬带着金丝边眼镜的老者,六十多岁的样子,头戴一顶白色的礼帽,西装革履。 紧接着下来的是一位摩登年轻女郎,她穿着裙装,一身清凉的打扮,胸口开得很大。 当她弯腰钻出车子的时候,我从上面看真是春光乍泄,一览无余。 虽然已是深秋,这几天有些小阳春回暖,天气还是有点凉。 突然我看到从副驾驶下来一个人,不禁大吃一惊:这个人烧成灰我都认得! 他就是那个在堵车现场偶遇,却在江城狠打我的香港佬。 这个丧神怎么上门来了?真是阴魂不散,不是冤家不聚首,怎么躲都躲不过? 我忽然想起三三说过,元旦前后他会来。 但他又怎么和唐博士的老师搅在了一起?难道他又江湖悬赏打听到我的行踪,追踪到这里? 师傅和唐博士,还有那女研究生已经迎了上去,引领着他们往楼上走。 我拐进了另一个包厢,关上了包厢门。 在这里,我不能和那个丧神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