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佐藤泽坚称自己不是高山信,但与高山信一起工作多年的小田让怎么也不肯相信,只当他在开玩笑。
“高山君,上次你还说请我去钓鱼呢,这次补上?”小田让笑着问道。 不过,佐藤泽忽然眼神一动,小田让就莫名其妙的按着他的话行动。 “现在,你很醉了,我要带着你一起回家。”
佐藤泽露出一丝邪笑。 小田让眼神有些迷糊,随后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明明一口酒都没喝,就仿佛醉的不成样子。 佐藤泽搀起小田让,两人一起离开了酒吧。 这一幕让不少观众有些毛骨悚然。 镜头回到房间。 一目结川还在为石动进良讲述高山信的事。 “高山信在九个月前失踪,当时他宣称要跟朋友去山上看一场流星雨,随后便失去了踪迹,当他再次出现时,就称自己为佐藤泽。”
“我们根据线索找到了他的住处,在里面发现很多没吃完的动物尸骸,还找到一本外国护照和小田让的矿工证明,随后又在他床边找到一个奇怪的球,那个球充满异味还沾满了毛发。”
一目结川讲述是作为字幕,而画面则是他当时搜查的样子。 “他的房东告诉我,这个球就是高山信看完流星雨带回来的。”
一目结川微微一叹:“所以线索都证明,佐藤泽就是高山信,我立刻带着那个球去抓人,但佐藤泽趁我们下车抓他时,打碎车窗将那个球拿走,随后冲进矿洞,接着...就是猛烈的爆炸。”
观众们惊呼一声。 我去,前面跟后面结合在一起了? 他们也明白一目结川的自责是为何。 一些导演目光发亮,这种叙事手法实在是精彩。 一目结川继续说道:“所有证据都证明,是佐藤泽做了这件案子,我认为这一切都与那个球有关系,但奇怪的是爆炸过后那个球也完全消失,一点痕迹也没有。”
“而且,我很好奇的是,佐藤泽怎么知道那个球,就在我车上的?”
“更何况面对我们的追捕,他往森林逃突围的几乎更大,为什么要跑进闭塞的矿场呢?实在是一反常态,让我无法理解。”
“我希望由你来进行尸检,调查出这件案子的真相。”
石动进良点点头:“那还等什么,带我去看看尸体吧。”
“额,吃点便饭再去吧。”
一目结川劝到。 “不用了,没胃口。”
石动进良淡笑道。 两人一同出发,车上,观察力敏锐的一目结川发现石动进良经常捂着肚子,于是问他到底怎么了。 “不瞒您说。”
石动进良挤出一丝笑容:“我患上了胃癌,生命还剩下六个月。”
观众们又是齐齐惊叹一声。 这短片细节实在是太多了,光前半段的各种细节都让他们看不过来。 胃癌对应了石动进良刚下车就捂着肚子的情况,还照应了他刚才婉拒用餐的原因。 一目结川沉默片刻:“你还这么年轻,可惜了。”
“没事,作为经常见证死亡的法医,我早就做好了面对死亡的准备,人生就是如此,不需要过多的抱怨,死亡只是早晚的。”
石动进良微笑着说道。 汽车载着两人来到小镇的一家冷冻公司,由于小镇没有专业解剖室,一目结川就征用这家公司,搭建了一处还算不错的解剖室。 这里镜头再次给了一只趴在网上的蜘蛛特写。 石动进良让一目结川先回去,随后打开皮箱里的工具包和录音设备,准备一一解剖遇难者的尸体。 “来自东京警视厅检验科办公室的石动进良,现在对小石镇村上矿场事故十名遇难者的验尸初步报告进行录音。”
石动进良戴上无尘手套,一边对录音设备说话一边检查工具。 “一目前辈,这是我专门为你录得,我的文字报告才是官方报告。”
石动进良又拿出刚才一目结川留下的档案,开始翻阅。 “嗯...所有遇难者尸体都分布在预测爆炸点二十七米左右,但有两具距离爆炸点最近,江目纯田和木上隆,如果真的是炸弹导致的死亡,他们身体里应该有弹片。”
石动进良从冷柜中找到江目纯田,准备开始解剖。 他还很有情调的打开一台收音机,将磁带放了进去。 里面开始播放中森明菜在今年发行的单曲《向着深蓝之夜》。 音乐响起时,观众们传来笑声,很多人都看向坐在前排的中森明菜。 北城真一跟中森明菜是情侣的事现在霓虹人人都知道,这种亲密的小互动让不少人很羡慕。 中森明菜害羞的低下头,又很快抬起来,眼神中充斥着激动。 而口罩下的近藤真彦狠狠的咬了下牙齿。 “故弄玄虚,什么破片子。”
银幕上,石动进良用剪刀剪开江目纯田的衣服,对着他说道。 “老兄,抱歉得罪了,我也快死了,希望这能给你点安慰。”
石动进良检查尸体的片段自然是没有的,是直接拍的背影。 “嗯,从尸体外表看符合窒息死亡征兆,看来当时是发生了塌方。”
他准备将尸体刨开看看。 这里用的是剪影。 “确实符合意外死亡的症状,不是被爆炸炸死。”
石动进良仔细检查了江目纯田的内脏,确认是意外死亡。 “一目前辈听到这个消息估计会很高兴。”
他自言自语道。 随后,石动进良将尸体重新缝合,准备推回去。 就在这时,正在推车的石动进良忽然站住,银幕中的音乐声忽然安静下来。 观众席上的观众们也安静了,全场静默无声,镜头则直接推进到石动进良的后脑勺,仿佛有双眼睛在死死盯着他。 石动进良的后脑勺很明显出现一排鸡皮疙瘩。 “跑,逃出去,趁现在!”
一个声音响起,很明显是石动进良自己的声音。 石动进良扭头看向大门,玻璃上倒映着他的影子。 这一幕让观众们吓的腿脚发麻,忽然一激灵实在是太吓人了。 周防郁雄也是一哆嗦,背后瞬间出汗,暗道这片子真他么吓人。 他都这样子了,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儿去。 银幕上,石动进良皱了下眉:“逃什么?”
他没有在意那个声音。 石动进良将尸体推了回去,准备对当时爆炸现场跟佐藤泽最近的尸体进行检测。 他又看了看当时的照片。 “这起事故给我的感觉...好像并非佐藤泽胡乱逃跑导致的,那个球也不是炸弹,而是别的什么,佐藤泽的目的更像是销毁这颗球或者销毁某种东西,这么以来,当时佐藤泽的怪异举动就说得通了。”
石动进良检查尸体,发现尸体胸口有个小孔,他根据测算认为这个孔应该直达心脏。 此时,镜头再次给他上方的灯一个特写,灯罩里一只小蜘蛛正抓着猎物吸吮着。 “第几次了?”
“忘了数,反正蜘蛛肯定是个信号。”
几名观众窃窃私语。 石动进良将尸体解剖,惊骇的发现里面没有一滴血。 “这太疯狂了,尸体的情况跟一目前辈之前说的失踪者一模一样。”
石动进良又赶紧检查了另一具尸体,发现其内部也是如此。 他眉头紧皱,咬咬牙:“如果我猜的没错,这两具尸体里的血液搞不好在佐藤泽身体里。”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石动进良准备去把佐藤泽的尸体解剖了。 但不知为何,他这次拿上了手术刀才走进停尸房,银幕里的背景音乐也变得虚无缥缈。 停尸间里的灯光很暗。 佐藤泽的尸体就摆放在黑暗的尽头。 石动进良沉默的往前走了几步,但黑暗尽头的那具尸体的手忽然动了一下。 “啊!!!”
观众席上立刻传来尖叫声。 站在幕布后的北城真一瞅了眼,发现是冈田有希子。 冈田有希子吓得浑身打哆嗦,相泽秀祯满头大汗的安慰着,看来吓得也不轻。 其他的观众也是浑身发毛,有人吓得直接从座位上掉下来,尖叫声好一会儿才停止。 银幕上,石动进良哆嗦着往后退。 那具尸体扭曲着从推车上坐起又掉到地上,随后缓缓爬向他。 石动进良后退到灯光明亮的室内,手里的手术刀哆嗦着掉了下来。 那具尸体则将手术刀捡起,给自己嘴巴来了一下,嘶哑的说出一声救我,随后立刻换了声调,变得有些空洞。 “卑贱的畜生,快救我。”
石动进良咽了咽口水,强行镇定下来:“你到底是什么?”
尸体说道:“我是你们这种畜生想象不到的存在...这具身体太弱了,快救我,我...我的真身肯定会让你惧怕,我...怕死。”
石动进良眯起眼睛,脸上带着好奇:“那矿井坍塌事故,是你要获得解脱?看来没有氧气你也能活。”
“我们这种高等生物,只需要少量氧气来维持新陈代谢。”
尸体站起身。 石动进良后退一些:“那个球...” 尸体帮他问道:“是宇宙飞船,如果被发现,摧毁飞船是我们的首要任务。”
“进入躯体的机会只有一次,但离开要花的时间太久,所以那个升降吊篮是我唯一的机会。”
尸体走向石动进良,石动进良顺手拿起一柄手术刀,尸体视而不见。 “至于为什么要摧毁飞船,因为我们是绝对不能被人类理解的生物。”
“为什么?”
石动进良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问道。 尸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把刀放下。”
“赶紧放下,医生,我们是朋友。”
他的声音变得有几分温柔。 不少观众对视一眼,这肯定是外星杂碎的诡计。 “难道畜生没资格知道自己是被什么所吞噬吗?”
石动进良问道。 “放心吧,你一定会知道吞噬你的是什么。”
尸体强行挤出一些笑容:“这点很重要,医生,我能闻到你体内的肿瘤,真好吃。”
“让我来帮你解除病痛吧,我会好好对你的。”
石动进良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这具身体会是你的棺材,我会将你彻底埋葬在里面。”
尸体不闻不问,他嘴中忽然冒出一堆触手。 银幕一黑。 观众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要么惧怕,要么好奇的等着故事的继续。 当石动进良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手术台上,而且仅有一只手可以轻微摆动,脖子能扭动外,其他部位根本无法行动,已经被完全麻痹。 他转过头,看到佐藤健,不,高山信的身体被那神秘存在操控着生出无数触手,将周围尸体的血液吸食。 被吸食的尸体很快萎缩,而高山信的身体变得有了几分活力,行动也不像刚才那么迟缓。 “现在,你的身体,归我了,你的身份实在是太好了,有了你的身体,我可以尽情吸食那些送上门的猎物。”
高山信甚至笑了出来。 石动进良很快镇静下来。 “为什么我的一只手还能动?”
高山信将上衣脱掉随口道:“最后阶段的神经元剪接过程需要感官运动参与,才能让我们融为一体。”
“那么你打算把自己从高山信身上转移到我身上?”
石动进良又问道。 “对。”
“怎么做到的?”
“一般来说是消化道,千万年以来我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潜入另一种生物体内的方法,当时还是幼虫的我趁着高山信睡着时钻进他嘴里,随后我就长得越来越大。”
高山信躺在石动进良身边,一只手拿着手术刀朝自己腹部捅去。 “你打算用你寄生的傀儡把你挖出来,可一旦他把你卸下来,就不会四肢无力的把你摔倒吗?”
“我对你们身体机能的了解比你更多,医生,我知道什么该切什么不该切。”
高山信还笑了笑。 “要达成完美的融合,就得牺牲很多次要组织,宿主本身就有各种感官和行动力的结构,所以我们不需要再具备这些能力。”
“什么羽毛,爪子,吸盘等,我们都完全不需要,我们已经升华了。”
听到这话,石动进良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在你们人类的历史里,我们的身影也多次出现,很多强大国度就是我们随手消灭的。”
高山信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不过是一个盗贼,一只可怜的寄生虫罢了。”
石动进良笑道:“你口中的高等只是夸夸其谈,你是在羡慕人类所拥有的感知世界的感官。”
高山信沉默片刻:“等完成转移手术,天一亮,那个老警长就是我的第一顿开胃菜。”
看来这奇特生物还挺小心眼。 高山信一边挖着身体,一边还给石动进良讲解自己怎么烹饪,石动进良沉默不语,高山信仿佛是故意刺激他,开口道。 “顺便告诉你,高山信实际上还活着。”
石动进良神色一动。 高山信继续说道:“他只是被我夺走了身体的控制权,意识依旧存在于大脑中,但他没法发出声音,他只能真切的感受到我曾用他的身体吞噬了他的朋友和那些无辜的人,现在,高山信就在听我们的对话,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开膛破肚。”
“是不是很有意思?畜生?”
“我会完美避开一切会导致高山信死亡的部位,这样就能完美转移到你身上了,石动进良医生。”
“至于我为什么能在那场爆炸中活过来,自然是得感谢高山信身边的两个矿工,在爆炸的时候我扑倒他们不是为了救人,只是预先留两个血包罢了。”
“只要一直吸血,我就能存活,等待下一个宿主的出现。”
高山信嘴角上扬:“忘了告诉你了,当时我还专门操控了他们的第八神经,让他们一直保持意识清晰的状态被我吸食干净,我可以真切的感受到他们在被我吸食时的那种恐惧,那种宛如待宰羔羊般的疼痛呢。”
石动进良没有说话,只是拳头正拼尽全力攥住。 而观众席上的观众们直接开骂,问候外星生物的全家女性成员身体健康。 叫骂声在未知生物终于在这时将自己从高山信的身体中拿了出来时才停止。 观众们惊骇的发现,那是一只宛如章鱼般的生物, 它被高山信送到石动进良身上,高山信的手拿着刀,将石动进良腰腹划开一道小口。 未知生物发出一声莫名惊喜的叫声,趴在那小口上往他肚子立钻。 石动进良无奈的看着这一幕。 就在这时,一柄手术刀凑近在石动进良耳边,他微微一怔,转过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只干枯的手将刀悬停在半空递向石动进良,手的主人嘴角微微上扬,脏兮兮的眼角渗出几滴泪水。 在未知生物离开身体后,高山信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 但他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 他只能将刀递给石动进良,让他为自己报仇! 看着这一幕,观众们也心神颤抖。 “杀了它!”
“杀了它!”
观众们疯狂的呼喊着。 看着悬停的手术刀,石动进良深吸一口气。 他咬着牙将手术刀握住,想要趁着怪物还没钻进他身体时将其杀死,这时候的怪物没有各种感官,最容易下手,但全身的麻痹让他根本做不到。 “上啊石动君!”
“干掉那个怪物!”
观众们大声为石动进良加油。 但石动进良用尽全身力量,还是无法把刀刺进那怪物体内。 观众们也绝望了。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怪物占据石动进良的身体,去残害下一个人? 这时,银幕上的石动进良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眼神中满是坚毅。 “我一定会消灭你的,畜生。”
“他要做什么?”
有观众问道,随后立刻捂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石动进良直接在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然后用能动的手指沾上血液,在肩膀上留下字样和线索。 随后石动进良在观众们瞠目结舌的目光中将自己耳朵的鼓膜捅穿,又划开脖颈,大片大片的血液从脖子中流出,做这一切的时候他的身体在不停抖动,这是疼痛达到顶峰时人体的无意识行动。 这时,怪物已经快完全进入他的身体了。 “我说过,我会用这具身体作为你的棺材,让你永远埋葬在里面。”
石动进良抬起手,将手术刀直接往眼睛插去! 他将自己的双眼也戳瞎了! “他...他这是将自己的身体化为了牢笼啊!这是要让那个外星生物也感受到被他杀害的无辜人所感受到的同等的无助和恐惧!”
有观众大喊道。 很多女性观众已经不敢再看,捂着嘴,眼圈红成一片。 怪物转移完毕,却发现自己眼前一片漆黑。 它用神经质问石动进良,究竟做了什么。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石动进良嘴角上扬。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畜生。”
“你现在什么也感觉不到,对吧?”
“很快,这具身体的血液就将流失殆尽,而你无法在失去感官的情况下进行任何操作,这我这件黑暗无光的牢笼里,你只能等待死亡的慢慢到来,你犯下的恶行,已经被录音机全部记录,真相将被世人知晓,今天,是人类的暂时胜利。”
怪物在神经中疯狂的咒骂他这个疯子,但石动进良不为所动。 他挣扎的爬起来,“你现在无法与我共享感官,但你却还是与我共享痛觉等神经吧?”
怪物大惊失色,石动进良哈哈大笑着在自己的身体上疯狂的增加伤口。 很多观众已经热泪盈眶。 画面停在了石动进良最后向灯光伸出的双手。 一行字幕出现在底下。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就是勇气的伟大。”
白天,一目结川的身影出现屋外,他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石动进良,急忙冲过去,这才发现在他胸口上的血字。 “烧毁我,听磁带。”
影片在磁带的转动中结束。 整个礼堂,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