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吧,毕竟我跟芙儿是亲姐妹,有些想法一致也很正常。”
林落苏随意应了一声,便走到此前叶清河坐着的石桌旁,她看了看那本叶清河看到一半的小说,不由的笑了笑:“没想到叶姑娘喜欢看这些。我听芙儿说,叶姑娘从小便跟着祖父走南闯北,去过不少地方,见识甚广,对于很有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也见多了世间各类事情,是个颇为值得交往的朋友。”
“都是郡主谬赞了,我只不过比别的女子多了些出门闯荡的机会。”
“但这闯荡的机会,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得到的。世间的女子,大多被凡尘之事困在高门之中,一辈子围着自己的小家转,一辈子也没见过更高的山,更清澈的河流。”
“可女子难道就必须要困在家宅之中么?我始终认为,无论男女,行万里路,见过更宽广的天地,才能明确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再去追求自己的一生所爱。”
林落苏寥寥几句,便在叶清河心中掀起了涟漪。她一直听郡主夸赞自己的姐姐,此前却一直不屑,叶清河虽然不说,可心中自有自己的骄傲在,她始终认为,自己的见识可比从未见过的林落苏强上不少。虞若芙如此推崇自己的姐姐,她此前其实是怀了几分比较之心的。可此刻,她心中满是复杂之情。叶清河缓缓开口:“没想到……世间还会有跟我一样想法的女子,不,或许您比我看的更远。”
林落苏坐了下来,自顾自的倒了两杯茶,伸出手摆出请的姿势:“可否坐下畅聊?”
她洒脱,叶清河也不扭捏。“自然。”
二女举起茶盏相视一笑,将茶水一饮而尽。“烹茶畅谈,果然是人生一大快事,叶姑娘,想必你应当经常寻找快乐之事吧?”
“不错,现在世上对女子的束缚太深,瞧上去大家闺秀只能在家中绣花读书,至多举办一些小型的宴会,邀请姐妹们游玩,可所玩之物,也都是外人眼中要求的琴棋书画,好没意思。”
叶清河表情淡了下来:“这个世界实在不公平,同为人,男子却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兴致起来了,半夜挑灯夜游,可女子却要被条条框框的规矩束缚住,实在不公。”
“你说的不错,这个世界对女子确实不公,所以我们才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道路来,男子所做之事,女子也能做,男子所爱,女子也可以。”
林落苏加重了所爱二字,意有所指。叶清河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她放下了茶盏,开诚布公的说道:“肃王妃,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你我畅谈固然令人欢愉,可若是一直兜圈子,可就没意思了。”
林落苏笑了笑:“是我的不是了。叶姑娘,听闻你跟楚郡王自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不知在你眼中,楚郡王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一个男人罢了,家世不错,也有几分真本领。”
叶清河哼了一声,上下打量林落苏:“你莫不是以为我心悦楚容祈?”
“非也非也,我瞧得出来,叶姑娘你对楚郡王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那你为何——”林落苏却没有回答,反而继续问道:“听芙儿说,你们二人关系甚好,不知你觉得我家芙儿如何呢?”
叶清河并未多想,她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俏皮率真,十分可爱,是个极为有趣的姑娘。”
她说完之后,空气忽然静了一下。林落苏早已放下茶盏,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明明目光中带着笑意,但叶清河却还是被发的浑身发毛。“叶姑娘,那以你所见,你认为芙儿和楚郡王可般配?”
叶清河张了张口,没有再快速回答,反而警惕起来,斟酌片刻后才说道:“我不非议他人婚事。”
“哦?真的么?”
林落苏只是微笑着,好似看穿了叶清河的内心一般。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叶清河生出了几分恼意:“肃王妃,你还是有话直说吧,又绕圈子,实在令人不舒服。”
她心中有几分慌乱,也不太想跟郡主的姐姐再打交道了。可林落苏却不再兜圈子,按照她所说的径直开口:“既然叶姑娘想听我直说,那我便直说了。”
林落苏一字一顿的说道:“叶姑娘,芙儿已经跟我说了全部的事情。你似乎很不希望芙儿再嫁楚郡王。”
叶清河眉头一皱,心中不由叹口气。看来郡主将她们所谈之事全部告诉了这位肃王妃,那可真是太糟糕了。为了避免自己的真正心思被暴露,叶清河只能抢先说道:“您是想说我在刻意阻挠郡主的婚事么?我只不过是以朋友的身份希望能给郡主一些切实的建议,至于郡主到底做出怎样的选择,我并不能决定。如果您要是硬说我阻挠郡主和容祈哥哥的婚事,那我无话可说。”
她硬着一张脸,摆出一副自己只是为朋友好的姿态。林落苏却看得出来,她只不过是外强中干,实际上心里已经开始发虚。她不由的叹口气,说实在的,这位叶姑娘见识不俗,的确是做朋友的好人选。芙儿能有这样的朋友,其实是一件好事,可此人心思不纯净,如果不敲打几番,后面全是祸端。罢了罢了,恶人就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当吧。“叶姑娘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不知知道断袖之癖,磨镜之好?”
叶清河心里一颤,躲在袖子中的手抖了抖。林落苏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只是继续说道:“我此前听说过,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一些男子女子,对异性没有任何好感,反而……”她点到为止,又看了叶清河一眼,只见叶清河已经低下头,死死捏住了拳头。林落苏好声好气道:“其实感情这回事,玄之又玄,可有时候出现了,便是万人阻碍,也无法阻挡。我也不想非议他人的感情,可叶姑娘你要明白,有些事,有些人,强求不来。否则,反而你会失去你想得到的人。”
叶清河一言不发。恰好一片落叶飘了下来,落在了石桌的两个茶盏之间。林落苏将其拿起来,对着阳光瞧了瞧:“叶姑娘,在听芙儿跟我讲你跟她所说之话的时候,我便觉得有些奇怪,初时只觉得你很有想法,可听到后面却觉得不对劲,你处处说是为芙儿好,可的确是在阻挠她跟楚容祈在一起。”
“一开始,我也误以为你心机深沉,故意跟芙儿做朋友,实际上对她充满恶意,喜欢楚容祈,但我又觉得不对劲,从你跟芙儿的谈话中,处处都是对楚容祈的瞧不上,我便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所以,特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