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柔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只能先把林落苏送走。“落苏,你若有空,可记得多来看看娘啊……”“知道了,娘。”
林落苏红着脸又小声叫了一句。慕亦柔脸色也微微红润,一直看着林落苏的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中,才依依不舍地回屋。而祁骁进宫后,知道是楚祯又对寂兰和周边草原有了新的计划。剿灭拜兰教余孽之后,楚祯打算在那一处修建牧场,为大玦畜牧业发展所用。祁骁知道,楚祯故意叫他来说这些,是在向他施压,希望他能主动立刻前往西域。但祁骁清楚,现在并未到不得不西征的地步,皇帝只是怕他“乐不思蜀”,心生退意,不愿出兵,这是在敲打他呢。这哪里是祁骁愿不愿意能左右的呢,他计算着自己最晚什么时候就得走,并未接茬。楚祯也没有逼他即刻表态,只说让他时刻牢记自己的使命。祁骁心里复杂,没多说什么,一直被楚祯念到脑子都发木了才放他离开,这小皇帝,唠叨起来也真是无人能敌。他到了宫门口,却遇到了熟人的马车——大司马,慕亦修。他此行进宫是为了将外甥女找到的事情禀报太后的,再向楚祯拨派御医为他疗伤而谢恩。慕亦修下车,参拜肃王,祁骁也象征性地关心了一下慕亦修的身体。“大司马身体恢复得可好?陛下和本王都很关忧。”
“多谢肃王关心,本官的伤病得皇上体恤关照,如今已经好了不少。感念陛下圣恩,在下这才急着来向陛下禀报复命,再一叙祭天大典之后的事宜。”
祁骁点了点头,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由得多看了慕亦修两眼。现在慕亦修已经不仅简简单单是一个朝堂的对手了,而且还是他的妻舅。若是往日,两人气场不合,祁骁说两句话恨不得拔腿就走,可今日,他却有意多聊了几句。“对了,本王之前在京城医馆疗伤,未曾想到会碰上大司马。大司马是遇到何事了?是否需要本王协助解决?”
慕亦修现在是一想到林落苏就高兴,就连面对冰山肃王,他的语气也多了几分轻盈。“多谢肃王关心。说起来,这是家门得喜,并非是什么麻烦。虞府、慕府二家找了十多年的孩子近日终于归家,了却了我们两家多年的一桩心愿。更没想到的是,这孩子竟然与芙儿还是相识好友。今日,在下去村中无意遇上她被歹人为难,将她救回府中,顺利认亲。这等喜事,之后慕家、虞家都会摆酒庆祝,还请肃王之后务必赏脸。”
祁骁一听眉头立刻打了结。怎么他一不在,林落苏就又遇到麻烦了啊?还是什么“歹人”?莫不是情况危急凶险?祁骁顿时归心似箭,也不再跟慕亦修多言,直接道别,匆匆隐入夜色之中。等祁骁到了皎月楼,等了一炷香,林落苏才姗姗来迟。祁骁一见到她就立刻迎上去,仔细打量她的身体可有损伤。“你今日如何?可曾遇到麻烦?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林落苏摸了摸后脑勺,“哎呀,我在虞府府和虞夫人还有郡主聊天,一时忘了时辰。抱歉抱歉嘛。”
她略微解释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笑了笑,有点惊讶。“诶,祁骁,你怎么知道我今天遇到事了?今日我进城的时候,被李敏缠上。他狗急跳墙,竟然想杀我!还好当时大司马来了,直接让禁卫把他拿下,现在李敏估计和李毓一样,跟大牢里的老鼠一起睡觉呢。”
祁骁却笑不出来,叹了一口气,将林落苏紧紧抱进怀中,道:“那么危险的事,你怎生说的如此轻描淡写?!你可知道我有多么担心!”
林落苏抬手戳了戳他的脸蛋,哄道:“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为李家的人伤心,根本不值得嘛!所以我才没放在心上。”
祁骁喘了喘气,脸色仍然不太好看。“看来,以后我还是不能轻易让你一个人出行。”
林落苏觉得最近祁骁特别粘人,笑呵呵调侃他两句,道:“怎么了呀,是不是我没被你英雄救美,你有点嫉妒了?”
祁骁瞥了她一眼,表情闷闷的,不说话。林落苏嘿嘿笑,“可真别说,今日大司马来救我的场面,确实是很帅气呢!他一声令下,就有一支飞箭直接把李敏射下了马车!然后一堆禁军把我围得严严实实的,铜墙铁壁一般!嘿嘿,我当时还真觉得自己是个有排场的公主呢!哦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大司马长什么样子吧,之前祭天大典你没在,在医馆那天你也没看见,下次我带你一起去见他哦,他人很好。”
她顿了顿,想起慕亦修当时过来关心她的场景,心中仍然微微一暖。“……我今天才知道,原来有个小舅舅是这种体验呀!而且还是个这么厉害的小舅舅!不仅对我很温柔,而且还像天降神兵一样出现保护我!”
她很少得到除了姐姐之外长辈的保护,一时还觉得有些新奇,不由得多说了两句。然而,祁骁却不怎么爱听,心里醋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慕亦修虽然是林落苏的小舅舅,但实际上年龄比太后小了许多,是慕家的老来得子,他年纪与祁骁相仿,从小也是明里暗里竞争长大的。现在自己的妻子当着自己的面,如此崇拜敬仰慕亦修,他心里当然好过不到哪里去!虽然祁骁的理智也告诉自己,这个醋吃得实在不应该,林落苏和慕亦修可是有血缘关系呢!然而,情感那一面,却实在忍不住。明明之前他才是“天降神兵”保护林落苏的那个人,是林落苏唯一的后卫!只有他才会享受到林落苏那种崇拜的目光!可现在,她对慕亦修评价那么高,比起对他,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祁骁嘴里微微发苦,难掩失落。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之后有了慕亦修,有了虞府真正的那些家人,林落苏会不会也没那么需要他了?更何况,他还不日就要出征西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等许久后再见,林落苏会不会都不记得他是谁了?这种想法不断地磋磨着祁骁的心脏,让他都有些呼吸不过来。他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看了林落苏一言,道:“小舅舅真有那么好?好到今日都不愿意回家来了?是不是相比之下,我更是个没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