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落苏摇了摇头。“我一开始也以为是意外,然而……”她咬唇,语气很是无奈,“他不仅拿出了两幅画像,证明我和虞夫人慕亦柔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能精准地说出我身上的胎记!”
说着,林落苏就抬手脱下了自己外衣,眼巴巴地看着祁骁。她本意是想让祁骁帮她再看一眼胎记,结果祁骁却会错了意,以为她是害怕二人姻缘因此有变,而在向他寻求安慰。祁骁立刻将林落苏拥入怀中,沉声道:“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此生唯一的娘子。荣辱与共,生死连心。”
林落苏微微不解,抬头懵然地看着祁骁,不晓得他为何突然诉衷肠。而那水灵灵的眸子落在祁骁眼中却有了其它引诱的含义。他低头亲了亲林落苏的发顶,用手微微托住她的后颈,嗓音微微喑哑,低声道:“你确定,要在马车上……?”
祁骁宽厚的掌心微微有些薄茧,若有似无地摸在林落苏肩胛的肌肤上,酥酥麻麻,但却格外温暖熨帖。他的掌心不知觉就往前面游离,还有一层里衣差点就要被他这样轻轻松松地褪下来!谁知林落苏半红了脸,直接抬起手打了一下祁骁不安分的手背,嗔道:“祁骁,你干嘛!我是让你帮我看胎记!你这是什么意思?成天脑子里就那点事!没出息的!”
祁骁一愣,耳根都红了。他默默望天。还以为是林落苏动了心思想要把自己交付与他,好让他安心呢……看来,是他想多了!不,简直是白日做梦!祁骁收了收心,开始帮林落苏看胎记。林落苏咬唇,背对着祁骁,问:“是不是真的右边的翅膀有点残缺,旁边还有一颗红痣?”
祁骁的手微微一顿,眸光垂下,沉默无言。那皎白的肌肤之上,微小的蝴蝶似乎展翅而飞,右侧翅膀略有向内凹陷,又像是一朵云簇拥着旭日——正是右侧一颗玫红色的小痣。是了,一切都对上了。林落苏得不到回复,急急问:“是不是呀,祁骁?你说话嘛。”
祁骁抬手替她将衣服拢好,低声道:“是的。”
这下尘埃落定,林落苏的手却在微微发抖。她好像真的不是林家的女儿,也不是姐姐的亲妹妹……这副身躯活了十八年,竟然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林落苏还是有些不愿意面对现实。会不会还有一丝丝的可能,这一切都是巧合?只要证明这是巧合,她就不必被抓去贵族人家,不必学这样那样的规矩,不必如所有封建社会深门大院的女子一样,背负着女德的枷锁。她还是自由自在的“林落苏”,不是什么劳什子虞家千金“虞若蕖”!更何况,她已经和祁骁成亲……那种豪门贵族,最是在意儿女的婚配,祁骁只是一介什么都没有的猎户,慕家那样的家世,怎么可能会认他们这段婚姻?!她心里乱极了,不由得握住祁骁的手,道:“不行……祁骁,你还是陪我回一趟林家,我要去找他们问个清楚!”
祁骁回握她的手,试探性的安抚道:“苏苏,如果你真的是虞家的孩子,这样不好吗?你似乎很排斥。据说,虞府的大人和虞夫人人品脾性都很好,对待女儿也十分疼爱……”至少比林家人、陈家人、李家人好了不止一星半点!林落苏闭上眼,蹙眉,微微摇头。她心里的忧愁,不想跟祁骁说,这个傻子,还以为她变成什么大小姐是好事吗?就不怕那虞家人棒打鸳鸯,强迫他们两个分开呀!“我、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突然来这么一出,一切都乱套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做什么大小姐贵妇人,一点也不自由!除非,除非他们能让我依旧自由自在,不过这简直不可能嘛!贵族就是有各种各样的琐事烦心!而且,我有些害怕……”祁骁敏锐地抓住重点,道:“所以,只要还能让你自由,你就能接受,是吗?”
林落苏点点头,“不过,很难……”祁骁却若有所思。看来,让林落苏接受他的“另一个身份”,也不是全无办法。而此时,林落苏却沉溺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无可自拔。她还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因为只是一个农女而暗自窃喜,她喜欢这样归园田居的生活,作为一个女子,就算行事作风多有“不成体统”,祁骁也会顺着她,姐姐也会护着她,她什么都不用怕。可现在偏偏有可能变成一个贵族大小姐?尤其今日,还听大司马那样严肃地规劝郡主回去温书……若她真的归入虞家,她哪里还会有一丝一毫的自由呀!她真是不愿意接受!他们一路赶到了林家院门口,只见林父林母正在院子里懒洋洋坐着,都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一点精气神都没有。林父使唤道:“婆娘,我饿了,你给老子煮碗粥来。”
陈秀云没好气地白了一眼,道:“想得美!家里一粒米都没了,水缸也见底了,哪里有什么粥给你!”
他们夫妻两个好吃懒做,平日就是四处打牙祭为生。以前陈秀云在陈家以及两个女儿那里讹钱,倒还勉强能过活。后来因为被陈老太下毒的事,陈秀云也不愿意跟娘家人往来了,但又害怕林落苏的本事,不敢骚扰林落薇,因此只能在家惨淡度日。这不,两人啃了大半个月糠咽菜了!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院门外有动静。往外头一看,竟然是林落苏和祁骁!上次在他们手上吃的亏还历历在目,陈秀云躲在门后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回来干什么!莫不是又来坑你老子娘?”
林落苏也不恼,正色道:“我今日不是回来找麻烦的,我是来问事情的。”
林父骂:“你这死丫头,真是没大没小,一回家不给你老爹老娘问候,上来就说这些话,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反了你了!”
林落苏挑了挑眉,“我今日要来问的,就是这件事。我之所以不叫你们爹娘,一个是觉得你们两个不配为人父母,另一个是……你们其实根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