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过的酒楼里突然传出几声酒坛碎裂的巨响,似乎爆发了冲突!身遭众人都纷纷看过去。只见一个面容娇娆、衣容富贵的女子领着一众堂倌,把一个小厮从酒楼里赶了出来!“哎哟,那不是皎月楼的女掌柜方榕儿吗?她平时是最和善的一个人,这是怎么了,动这么大火气?”
几个人凑过去听热闹,又回来议论纷纷。“好像是那小厮犯蠢,竟然把皎月楼的名菜‘八味山珍’随手倒给鸡鸭鹅狗吃了!那可是明日万寿节酒楼的贡菜!”
方榕儿气急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天家过寿,这名菜是钦点的!明天用不了了,可是欺君之罪!你这是要害死我呀!”
林落苏听着心里不禁疑惑:“诶,为什么皇上过寿要吃民间的菜呀?”
隔壁的大娘解释道:“诶呦,可不是万岁爷要吃——这是京城内的习俗。每回万寿节当天,皇帝都要宴请万民。说白了,就是拨钱给京城里有头脸的酒楼,让他们给百姓免费送些饭菜。而既然代表天家的面子,就不是所有酒楼都有资格,只有那些在御前试菜过关的大酒楼才有这个机会。这可是无上的荣耀!”
林落苏听得津津有味:“哇,那肯定很热闹!”
“这还不是最热闹的呢。午时的时候啊,皇帝会大开宫门,到城墙上露天颜,见百姓!到时候,人人都可以远远地见上皇帝一面,这可是天大的幸运!”
林落苏点点头,心想,到时候城里一定人挤人,挤得身上都臭了,她还是别来了!而大娘见林落苏面露懵懂,也有些意外:“怎么,娘子你是外地来的么?这些事你竟然都不晓得?”
祁骁也皱着眉头:“你真不知道?”
林落苏顿时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哎呀,我家的情况你也晓得,我爹娘很少跟我讲这些,兴许讲过,但我忘了。再说,我也没进过京城嘛。”
祁骁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追问下去。林落苏这才暗暗松口气。而方榕儿那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方榕儿虽然已经成了皎月楼的大掌柜,但年纪也不大,不过才二十岁整。她平日里豪爽慷慨,经常给周边的小贩送茶水和糕点吃,因此人缘很不错,方才她惩罚小厮也实在是气急了。周围好多人都在安慰她,可这“八味山珍”需要的都是稀有的食材。别的野味也就罢了,其中需要的“母子菜”,是南地的特产,这京城可没有。还是先前方榕儿提前从南方订来的。可谁能想到这小厮竟会如此犯蠢,万寿届前一天出了这种事,就算她会飞也来不及啊!可偏偏这道菜是皎月楼的独创名菜,换菜的话,就真是落实了欺君之罪了!能经营着这么大的酒楼,独当一面,方榕儿是出了名的“女中豪杰”,可这回也急得直掉眼泪。林落苏听完来龙去脉,突然心生一计。她走上去搭话,道:“这位方姐姐,我家世代种菜,不晓得你缺的这味食材是什么,或许我能帮到你!”
方榕儿见来了一个年画娃娃般漂亮精致的小娘子,也是病急乱投医,紧紧握住她的手,道:“是‘母子菜’,又称‘抱儿菜’。根茎很大,旁边都有很多芽孢,看起来像孩子抱着母亲。姑娘,你真能帮我找到这种菜?”
林落苏一听就知道了,这不就是抱子芥嘛!不过的确这种菜在北方不常见。她问:“那酒楼里还有这种菜的种子或者根茎叶嘛?”
方榕儿点头道:“种子还真有。毕竟每次都从外地进货,成本都很高,我也想着自己能种出来就好了。但许是气候不适宜,一直都种不活。”
她叹口气,美丽的脸上愁云密布。“不过,明天就要用了,就算是现在种,也来不及了呀。”
林落苏丝毫不慌,心里有底。她道:“掌柜的,我经常去山里采药,那里气候特殊,跟城里不一样,曾经看过这种菜。你找些种子来给我吧。我鼻子灵,闻着种子就能找到。你放心,明天一早就可以送来!”
方榕儿眼前一亮,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急急道:“真的?你在哪儿看到的?”
林落苏笑了笑,没回答。方榕儿也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一时嘴快。这可是人家赚钱的秘密,哪能轻易示人?她也不再多问,赶紧让小厮取了些种子来,亲手交给了林落苏。“不知道小娘子姓甚名何?明日何时能过来?”
林落苏福一福身子,道:“小女名叫林落苏。明日清晨鸡鸣之时,我就把菜送过来。”
方榕儿一听有些激动,道:“好好好,落苏妹妹,你要是真能帮我渡过此难关,就是我方榕儿的救命恩人了!到时候,无论是要什么报酬,我一定倾尽全力报答你!”
见方榕儿几乎要给自己行礼,林落苏赶紧拦下,不敢立刻受恩,只是收好种子,快步离开了。而祁骁一直在原地收摊,没跟着她过去。林落苏便找了个机会,赶紧把抱子芥的种子种进了空间里。夕阳西下,二人拉着板车准备回家。走在路上,林落苏突然被一阵浓香吸引,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家铺子正在卖蟹粉圆子。晚饭时间,美食的鲜香格外浓烈肆意,仿佛要把人的魂儿给勾走。林落苏今天就啃了几个饼子,闻到味道不禁嘴馋,眨着眼,想着今天也赚钱了,要拉着祁骁下馆子。可祁骁的目光却落到了铺子后面的那家大酒楼的招牌上。没记错的话,这大酒楼背后有些权贵的支持,价格不菲。这女人,手里刚有了些银两就忍不住要奢靡起来了?暮色中,祁骁眼中晦暗不明,低声故意道:“之前忘记同你说了。我家不仅清贫,还欠了些外债。银子得攒着,不能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