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虞佯装镇定地朝他笑了笑,祁宴舟眉梢轻佻,悠悠转身走进密室。不多时,侍卫们将藏于密室中的金银珠宝悉数抬到主院,皆是些举世难求的奇珍异宝。而当那件绣着沧海龙腾明黄色龙袍出现在众人面前之时,满院下人扑通跪下,磕头告罪,哀声连连。“督主饶命,小人全然不知情。”
“求督主明鉴,老王妃缠绵病榻许久,且蒙陛下圣眷,绝无可能生出二心啊!”
意图谋反乃株连九族的大罪,在场众人无不慌了神。高嬷嬷面如土色,磕头如捣,很快冰冷的青石台上蜿蜒淌下大片猩红。她对此却浑然不觉,一个劲地讨饶,声音凄厉无比,“求王爷明察,此事与老王妃无关!……”祁宴舟端坐在庭院中央的金丝楠木椅上,薄唇嗡合间吐字如冰,“押下去,逐一审问。”
侍卫们领命,很快就将王府众下人全数收押带走,只余沐晚虞一人站在原地。“令牌呢?”
祁宴舟勾人的桃花眼微眯,语调拉长而缓慢。沐晚虞娇俏绝美的小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令牌臣妇自然是找到了,只是……”她故意停了一瞬,抬眸望向座上的男人,明眸亮的惊人,“只是不知,祁督主打算给臣妇什么报酬?”
祁宴舟玩味地睨了她含笑的眉眼,“报酬?倘若本督不给呢?”
“王府庭院众多,逐一搜寻令牌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这几日王府熙来攘往,来来往往不少人,这一片纷乱中,丢了块令牌也不算稀奇事……”沐晚虞欲言又止,勾唇笑容婉约。祁宴舟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耍心计,眼底眸光微转,“胆子大了,竟敢威胁本督?”
“臣妇不敢。”
沐晚虞笑眼弯弯,“督主权势滔天,自然不会与臣妇这种蝼蚁计较。我只不过想讨要一个承诺罢了。”
祁宴舟懒洋洋靠着椅背,神色尽然是上位者的姿态。下一刻,沐晚虞手腕忽地被拽住,双腿一软,整个人落入宽大的怀抱中,她坐在男人的双腿上,修长的大手随之捏住她粉白的下颌。“你胆子当真大了不少。”
祁宴舟似笑非笑,鸦羽长睫投落暗影,桃花眸里情意绵绵,薄唇中吐出的字眼却是令人胆颤。“知道上一个跟本督谈条件的人,现今在何处吗?”
沐晚虞心中一紧,强撑着稳住心神,微笑道:“督主素来雷厉风行,臣妇着实佩服。还请督主松开手,此处毕竟是王府,人多耳杂……”还不等她说完,祁宴舟薄唇微勾,随即低下头强势地吻住了她。灼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舌头肆无忌惮撬开唇齿,攻城略地,冰凉的手指顺着玲珑曲线一路向下,揽上纤细柔软的腰肢,纵情享受。沐晚虞眸子狠狠一缩。这狗东西疯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色欲熏心,在老王妃府就对自己上下其手!良久,祁宴舟才慢悠悠抬起头,望着怀中面若桃花,气喘吁吁的女人,眸底掠过一抹暗色,轻声哂笑,“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
“还请督主护住臣妇性命。”
沐晚虞目光澄澈如水,认真又笃定。“从古至今,寡妇伺候将死之人只有一个下场……晚虞年纪尚轻,不愿为非亲非故之人陪葬。督主权倾朝野,定然有法子保下臣妇的性命。”
祁宴舟面无表情,冷嗤一声,沉声道,“本督为何要护住你的性命?”
沐晚虞咬牙,翻涌的恨意比以往更强烈,“督主,若是我被拉去陪葬,便是一尸两命,督主莫不是忘了,我腹中还怀着你的骨肉。”
祁宴舟眼眸深邃如潭水,“沐晚虞,你在威胁本督?”
看着他神情不曾变化,沐晚虞清冽的眸子猛地一缩,整颗心蓦地一沉。果然,这男人半点都没变,同前世一个狗德行,冷血无情到极点。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却是连禽兽都不如,连自己的亲生孩子都能狠心抛弃!沐晚虞气得浑身颤抖,却不敢表露半分。她敛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恨意,从怀中掏出令牌交给祁宴舟,而后起身行礼,“臣妇明白,今后决计不会再用此事烦扰督主。”
“若无其它事,臣妇就先回去伺候老王妃了。”
祁宴舟直勾勾地看了她好一会,眼中晦暗不明。半晌,才摆手示意她退下。沐晚虞刚转过身,唇角的笑容倏地消失,心里冷哼。就知道这狗东西靠不住。幸好自己已然寻到了应对之法。眼下只等时机合适,便以小景为筹码,再同老王妃谈条件。……从老王妃府离开后,祁宴舟便去了关押燕无清之地。阴森昏暗的诏狱尽头,燕无清蓬头垢面,双手狠命抓着铁栏杆,一刻不停地破口大骂着。“让祁宴舟那个阉人来见我,他有几个脑袋敢捉拿本王?!待回京本王便将你们这群谋逆之人全部千刀万剐,剥皮揎草!”
祁宴舟慢条斯理走到他面前,挥退众人,眉梢眼角尽是疏冷。“回京?”
他面色无波地望着燕无清猩红的双眼,语气冷淡。“春芷台中藏匿无数兵刃,锦官镇亦潜伏着数千叛军……而老王妃府的假山下,竟私藏着一件龙袍。”
“如此看来,王爷早已谋划好一切,只待他日乘风起,将九五至尊宝座收入囊中。”
燕无清一怔,面容迅速灰败,可仍强撑着嘴硬,“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你所说之事,本王一概不知。”
祁宴舟闻言,漆黑的桃花眸倏地蒙上一层寒霜,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勾起。“你自诩机关算尽。可惜陛下明察秋毫,早已洞悉你的狼子野心。早在你前往茂城之前,便派本督暗中搜寻证据。”
“现今铁证如山,你又该如何抵赖?”
燕无清悚然一惊,紧咬苍白颤抖的嘴唇,满眼不可置信,“不可能!父皇向来疼爱我,绝不可能如此对我!……不可能……”他不住地喃喃,眼前发黑,忽地双膝一软,扑通瘫倒在地。祁宴舟居高临下地冷睨他一眼,唇角冷勾,拂袖大步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