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看着他,笑而不语。见状,他棱角分明的俊脸瞬间一沉,莫名的有些不爽,配上他一头银发,更显得冷若冰霜。沐晚虞看他也没勃然大怒,得寸进尺的开口,“督主,你瞧我这么乖,这么,不知能否向督主讨个赏赐?”
“你居然会跟本督讨赏?”
祁宴舟斜睨了她一眼,眸色微深,“要什么?”
沐晚虞老实巴交地开口,“晚虞想讨万两赏银。”
男人的眸底掠过一抹暗色,唇边挂着戏谑的笑意,“万两银子可不少,你缺钱?”
沐晚虞重重点头,“是,缺钱,非常缺钱。”
祁宴舟乐了,“你要这银子有何用?”
她依旧笑眯眯的,“也没特别的用处,就是觉着有钱傍身,才能以备不时之需。”
她要钱,是因为要买粮食。前世,茂城突发大旱,连着好几个月未见雨水,田都枯死了,更别提水稻和麦子,很多地区闹起了饥荒。原本京城有足够存粮,国库充裕,却不知道是谁暗中所控,将米粮抬成了天价,普通老百姓根本吃不起,也算变相饥荒。倘若她现在未雨绸缪,囤积粮食,到那时,定能派上用场。祁宴舟一眼看穿她的伪笑,“撒谎。”
“怎么会!”
沐晚虞知道瞒不过他,但她就是不说,“督主权势滔天,我对你来说不过蝼蚁,怎么敢骗你,那不是找死么?”
祁宴舟盯着她笑眼弯弯的模样,与从前亲两下就咬唇不语,气怒交加的倔强女人,截然不同。他凤眼半眯,目光幽幽,“明日去钱庄取,本督会提前知会他们。”
沐晚虞心中顿时狂喜,喜上眉梢。前世她被祁宴舟折磨,偏生脾气倔,在他身上半点好没捞上,今生总算是在他身上捞到一笔。不过还不够,她迟早,要让他付出千百倍代价!她颇为甜美地笑了,“多谢督主唔……”没等她把话说完,祁宴舟再次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肆意熟稔地享受这份独属于他的柔软。她的味道,确实好,令人欲罢不能……过了好半晌,祁宴舟才松开她,意犹未尽的咬着她莹白的耳垂,恶劣的开口。“你肚子里的小东西保了你,下次再敢给本督送女人,你就知道苦头了。”
沐晚虞在心底劝了自己八百遍要冷静,“我知错了。”
祁宴舟看了眼地上脏了的水蓝色衣裙,“本督会叫人给你准备新的裙子,等回去以后,将身上的东西处理掉,碍眼的紧。”
沐晚虞皮笑肉不笑地应声,“好。”
她越是乖巧温顺,祁宴舟妖冶的眼眸就越凌厉深沉。片刻后,沐晚虞换好衣裳离开了吟思居,脖颈上又多了许多暧昧后的痕迹。刚一出门,她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敛的干净,抬手狠狠擦嘴,恨不能将祁宴舟碰过的所有地方都擦干净。“混球!”
两辈子加起来,她都没见过比祁宴舟更加混蛋、变态的男人,尤其想到那件事……她的眼神就更加冷厉了。吟思居。祁宴舟扯了扯脖子上的衣襟,慵懒的靠在榻上,瞥了眼画卷上刺眼的墨渍。“谢俞。”
侍卫谢俞立即闪身,半跪在地,“督主。”
“派人盯着沐晚虞,她这几日的一举一动,本督都要知道。”
“是!”
待谢俞走后,祁宴舟手捧画卷细细端详,而后,用力捏成一团,直接化作齑粉。“是不一样了……”翌日上午,沐晚虞依旧没什么食欲,只喝了点粥,就出了将军府。沐晚虞先去钱庄取了银票,而后带着怀玉走遍了京都的各个米粮铺。虽然还没到饥荒的时间,但她发现,城中的米粮,已经有了涨价的趋势。货比三家,她花了几乎一天的时间,才将那一万两银子全都挥霍一空,采购了不少米粮,全都堆放在将军府一处没人在意的空宅里。怀玉看着工人们将米粮一袋袋搬进院子,十分不解,“夫人,奴婢记得府中粮食还很富足,咱们为何要花那么多银子囤粮呀?”
“有用。”
怀玉有些担心,“可是这么多粮食,放久了会坏的。”
“不会的。”
沐晚虞伸手揉了揉怀玉的脑袋,“这些米粮,很快就会派上用场。”
怀玉见沐晚虞这么自信,心里也踏实了。夫人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等到所有米粮都安置好了,沐晚虞写了封信交给怀玉。“你帮我找人,照着这信写上十封,送往京城附近的各商号负责人的手里,让他们互相传阅,早做准备。”
爹爹的产业遍布平良国各地,如今饥荒将至,各城怕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中,若是让商号们早做准备囤粮,届时饥荒一到,才能安稳过冬。怀玉接过信,难以置信,“夫人,您终于要跟老爷和好了么?!”
沐晚虞笑容微敛,“只是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我现在这样,哪有颜面回家。”
怀玉长长的哦了一声,有些失落,却按吩咐办事。一切安排妥当,沐晚虞澄澈的翦瞳里划过一抹冷光。前世,将军府刚撑过来一点,根本负担不起上涨的粮价,是她从各家手中斡旋,屈辱的从祁宴舟的手里,讨得将军府上下的口粮,抛弃颜面,不要自尊。而宋明时那时就在暗处,在她的庇护下,跟曲芙,跟他的孩子,过得有滋有味。今生,她不会再如此心善愚蠢,她要逼着这贱男人一步步暴露真实身份!她要他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如何在人前诈死,又如何一家三口躲在府内,吸着她的血,其乐融融的!怀玉似懂非懂的点头,主仆二人没在外逗留,回将军府。午后,怀玉哼着小曲,帮沐晚虞梳发,“夫人,您昨夜去吟思居的时候,跟九千岁说了什么呀。”
“为何他昨夜不但没有折磨您,还给了您一万两白银,就连今日都没喊您去北牢?”
沐晚虞哦了一声,“我跟他说了我怀孕的事情。”
“什么?!”
怀玉手一抖,木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她赶忙绕到沐晚虞的跟前,脸颊发白,颤声问。“那,那九千岁怎么说的,他有没有对您大发雷霆?”
沐晚虞摇头,“没有,我跟他保证,不会让人知道孩子的事情,他便什么都没过问。”
不过,她也不知道祁宴舟究竟怎么想,前世她自作主张拿掉孩子,他勃然大怒,今生她没拿孩子,而是先告知他,可能有拿掉的意思,他又好像不生气。难道,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脱离掌控?真是变态的男人。怀玉忧心忡忡,不安地绞紧了衣袖。“可是,这如何瞒得住?您都怀上小主子俩月了,再过段时间,怕是要显怀了,您孕期的反应也会愈加严重,到时候纸包不住火,所有人都会发现端倪的。”
“嗯。”
沐晚虞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望向窗外,寒冽的杏眼里划过一丝狠意。“所以,我要先给孩子找个‘好爹爹’,让这孩子,名正言顺的活在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