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修尧的手在原地僵了一会儿,随即他状若无意的将手自然的给舒颜整了整衣服。很快,司机已经到了医院门口,等到二人坐上车之后,他发动了车子。舒颜坐在车子里面,她像是一只没有灵魂的木偶一般,只是呆呆的的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的看着车窗外飞快闪过的景物。席修尧担忧的看着她,二人一路无话。车子停在一处高大的建筑面前,舒颜面无表情的被席修尧带进了一处像是实验室的地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出来。看到二人之后,那人直接开口道:“请问是傅先生的家属吗?”
舒颜的脊背僵硬了一瞬,她颤抖着嘴唇没能说出话来,席修尧开口道:“是的。”
“好,请随我来。”
白大褂在前面领路,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去。舒颜移动着自己僵硬的双腿,心脏就像停止跳动了一般,毫无声息。有种强烈不安的预感涌上来,那些她一直坚信的事情好像在此时摇摇欲坠起来,她像是一个正在走向行刑台的囚徒。白大褂的声音在实验室中近乎空灵的传来:“我们是对接了打捞队那边的遗骸进行检验,这次我们DNA对比过了,匹配率是……百分百。现在已经能确认这就是傅先生。”
席修尧担忧的看向旁边的人,舒颜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只是机械的往前走着。白大褂说道:“我们进一步检验、估算了一下,傅先生应该是在大概四五个月之间就失去了生命体征,只不过是现在才被发现……听打捞队那边说,应该是跌落的冲击力太大,当时就陷入了深度昏迷,随即被冲到了一处荒岛上,尸骨卡在了礁石之间,然后腐烂……”“不要再说了。”
舒颜一张脸已经惨白如纸。她颤动着眼帘,看起来像是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可是却被什么东西牢牢禁锢着不得解脱一样。白大褂很有眼色的停止了叙说,只是将他们带到房间最里面。舒颜停在了门口,没有再往里面走,中间是一方盒子,她隐约知道里面是什么,席修尧陪在她身边,也没有催促。过了一会儿,舒颜才慢慢抬起脚步。只见盒子旁边放着一些细碎的肮脏布料,还能隐约看出材质和颜色,舒颜死死地盯着那些布料,一双眼睛通红。她不会忘记,这是傅云深出事那天穿的衣服。那天的场景好像又在眼前闪现了一般,舒颜的呼吸急促起来。一旁的桌子上还放着检验报告,舒颜慢吞吞的拿起来,逼迫自己看下去。DNA匹配百分百,官方认证,舒颜自己就是医生,对这个自然再了解没有。已经确认是本人。席修尧害怕她再受到打击晕过去,一直默默陪在她身边,但是舒颜却没有再晕过去,她只是一页页的看着检验报告,伤情报告……和白大褂说的一样,傅云深在那天就已经出事了。是死在了那片海水中,不得挣扎、不能挣脱。这几个月的寻找和希望全都是他们的一厢情愿,世界上从来没有奇迹,这就是事实。舒颜慢慢眨了眨眼,感觉眼前有些模糊……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希望就这样破灭了,但是所有的医学权威事实就这么摆在自己的面前,容不得她不相信。见她不说话,席修尧担忧的开口:“小颜……节哀顺变。”
舒颜将手中的纸放下,她按了按自己颤抖的手,仓促的回过头去:“我去一趟卫生间……”说着,她匆匆转了身。刚一转身,滚烫的泪水就落了下来……要她怎么节哀顺变?要她怎么接受?舒颜大步走出了门,她眼前一阵阵发晕,但是她却走的格外坚定。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却没有往卫生间去,而是直接出了研究所,坐上车后,舒颜对着司机直接道:“去白氏。”
司机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立刻反应过来,答应了一声,犹豫道:“席先生呢?”
舒颜看着窗外,冷漠道:“先不用管他。”
司机没再说什么,直接发动了车子。正站在楼上的席修尧从窗户看到了车子发动,脸色变了变,他飞快的拿出手机拨打舒颜的电话,但直接被对方给挂断了。席修尧低骂了一句,然后匆匆的走了下去,从路面随便拦了一辆车。他大概知道舒颜是去了哪里。……很快,车子停在了白氏公司门前。舒颜一言不发的下了车,径直走了进去。白氏大楼人来人往,舒颜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她站在前台,哑声道:“我要见薄君铭。”
前台一愣,抬头看过来,被舒颜通红的眼和苍白的脸吓了一跳,她像是害怕刺激到眼前的人一样,小心翼翼道:“小姐……您有预约吗?”
舒颜从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名片,直接道:“打电话给他,说傅氏总裁来找。”
前台见到舒颜的名片之后就再也不敢耽搁。这可是傅氏的大人物,说什么也是要打电话知会过去的,很快那边电话接通,薄君铭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喂?”
前台小心翼翼道:“薄总,傅氏的舒总现在在我们公司,想要见您……”那边沉默了一瞬,前台都有些紧张起来。听到薄君铭的声音之后,舒颜的手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很快那道冷淡的声音说道:“请上来吧。”
前台连忙应声,然后带着舒颜去了总裁电梯:“舒总,您请这边。”
舒颜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道了声谢。很快,前台带着舒颜到了薄君铭的办公室前,敲响门进去之后,前台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舒颜站在原地,沉默的看着坐在办公桌后面的男人。他依旧是那副眉眼冷淡、生人勿近的样子,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也依旧是那副看陌生人一般的冷淡和隐隐的不耐。方才被刻意压下去的情绪好像忽然要压不住了一般,那份死亡报告也好像再一次清晰的映在了眼前,舒颜的呼吸不免急促起来。薄君铭疑惑的看着她,但还是出于礼仪站起身微微颔首:“舒总,请坐。”
舒颜却没有坐,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然后踉跄着往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