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舒颜胡思乱想的时候,一旁的傅云深忽然开口道:“叶小姐并不是您的女儿。”
叶正柏和舒颜都纷纷愣住了,舒颜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她还没有开口,就被傅云深握住了手,随即对她摇了摇头。病床上的叶正柏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他惊讶道:“什么意思?”
傅云深沉默一会儿,然后轻声道:“那个项链,其实是叶安青捡到的,并不是她的。”
叶正柏的脸上满是震惊,他的唇瓣颤抖,像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件事:“那……那……”他半天说不出后面的话,叶正柏的视线落在舒颜身上,但舒颜低着头,并没有看他。傅云深接着说道:“您的爱人叫舒吟,在M国的名字是Moon。”
叶正柏眸色颤动。随后,傅云深就从项链开始讲起来,说着舒颜是怎么在那个雨天救了自己,怎么丢掉的项链,然后又给叶正柏看了项链上面的字母。叶正柏红着眼,颤抖着手将项链接在手里,轻轻摩挲着上面的字母,忽的落下泪来。他没有说话,可能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傅云深低声道:“叶安青很有可能是认出了舒颜,有些慌不择路,才急着在最近开始动手。”
叶正柏神情晦涩的看着舒颜,看起来像是想要叫一叫她,但是却没能叫出口来。“舒颜。”
傅云深轻声叫道。舒颜这才将头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但是却没有落泪。父女二人久久的对视,像是中间隔了好多年的时光,相处这些天,对面相见不相识。此时二人心中想的是什么,没有人能知道。傅云深打破了周遭的沉默:“舒颜手机中有母亲的照片,您可以看一看确认一下。”
叶正柏身子猛然一怔,瞬间看过来,他颤抖着声音道:“我……我看看……”舒颜抿了抿唇,拿出手机,将之前拍过的照片找了出来,然后递给了叶正柏。照片中的舒吟看起来还比较年轻,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她的怀里抱着小小的舒颜,笑的也是一脸灿烂。照片很清晰,在叶正柏看到照片的那一刻,只觉自己的血液都倒流了。忽地,他的泪就落了下来。他抬起手颤抖着想要去触碰照片中的人,可是手刚刚抬起来,就害怕似的放下了下来。“晚月……”爱人一别就是一生,经久一别,叶正柏以为自己早已忘记了爱人的模样,可是在看到照片的这一刻,爱人那一颦一笑顿时好像都浮现在了眼前一样。他们度过的那些快乐,这么多年积压的思念,都在此时像是汹涌的浪一般涌上来。当年他在找到叶安青之后,觉得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晚月没有留下任何的照片,按叶安青的说法是她们太穷了,根本不会拍照,叶正柏已经许久许久没有见过晚月了。他的泪不断地往下落,指尖止不住的发颤,已经是哽咽到不能言语。舒颜看着叶正柏这幅模样,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两个人阴差阳错因为一个误会,耽误了一生。一个含恨离世,一个苦苦等待,守着一条看不见希望的路往下走……舒颜闭了闭眼,在心里轻声道:妈妈,您看到了吗,其实您记挂着的人,也在记挂着您……您没有被抛弃,我们没有被抛弃。她刚转过头,随即被傅云深揽住了肩膀。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正柏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来,看着舒颜,一双眼睛通红。“小颜……”舒颜看着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能叫出那个称呼,只是道:“叶叔。”
叶正柏眼中闪过一丝疼意,他颤着声音:“你们……”由于他的情绪起伏太过剧烈,现在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来。舒颜知道他想要问什么,她沉默一会儿,才哑声开口:“母亲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去世了,走的时候……”她顿了顿,终究还是没有说实话,而是说道:“走的时候没有痛苦,她一直念着您,始终没有忘记。”
母亲当时的病已经很严重了,真的说不上情况很好,但是舒颜知道,死去的人已经离开了,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即便母亲因为误会而痛苦一生,但也没必要将这个痛苦继续留在世上。就让活着的人,带着美好的记忆,继续好好走下去吧。叶正柏刚停住的泪水顿时又流了下来。他颤声道:“我更希望她是嫁给别人,更希望有人能好好照顾她,而不是一个人受这么多苦……我对不起她,对不起你们……”舒颜认真的看着他,轻声说道:“我们没有怪您。”
那些憎恨和无望的埋怨早就随着时间消散了,命运的齿轮兜兜转转,他们都是辗转在其中的可怜人。能在缘分之下重聚,已然是命运的馈赠了。她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也算是给天上的母亲一个安慰和解释。“小颜,能和我讲一讲你们这些年发生的事吗?”
叶正柏看着舒颜,那双苍老的眼中带着些祈求。舒颜难以习惯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她也根本拒绝不了,于是就点了点头,然后在叶正柏期待的视线下坐了下来。傅云深陪着她一起,一直沉默的守在舒颜身边。……叶安青一遍遍地拨打傅云深的手机,此时此刻,傅云深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可无论拨打多少遍,都始终没有接通。叶安青就像是已经疯癫了一般,就在她要继续拨打的时候,收到了短信。【叶姐,我们的人看到叶总带着舒颜进了董事长的病房。】她看着这条短信,目眦欲裂。此时此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傅云深竟然骗自己!他联合舒颜那个女人一起算计自己!自己的项链就是被他拿走了,所以现在……叶正柏已经什么都知道了……她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叶安青颓然的坐在地上。“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叶安青盯着虚空中一处,神情灰败的喃喃说道。恍惚间,她好像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悲哀又无助,只能任人欺凌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