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正柏喃喃道:“我想起了我在哪里丢了她。”
舒颜意识到叶叔说的这个“她”就是他的执念和心魔。所以她一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叶正柏说下去。“我依稀还记得一些昨天催眠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我一生未娶妻,因为我有一个一直在等的人。”
叶正柏的目光像是放在了很远的地方,变得深沉而忧伤。“说起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们之间只是一段露水情缘,当时我们在一起一段时间,但是紧接着叶氏内部除了大乱子,我急着回国处理,害怕带着她会有危险,所以就把她一个人留在了国外。”
叶正柏的语气低落下来:“商场如战场,一不留神甚至会危及生命,那时候我在叶氏的根基还不稳,所以这件事也没敢声张,只是托人给她带了个信儿。”
说到这里,他就此沉默了下来。舒颜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后来怎么样了?”
叶正柏神情伤感:“后来我夺得了叶氏的一切,出国去找她的时候,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了。”
“她没有等你?”
“是当时帮我传消息的人没有递到消息,我也是在找了她好久之后才知道的,我当时害怕自己身边会有眼线所以才托人送信,可谁知那人拿着我给的钱就去花天酒地了,把我的话全都忘在了脑后……”舒颜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那个女子以为叶叔抛弃了她,苦等不得之后伤心离去?这一切变化突然,阴差阳错之中,到底是谁的错呢?“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根本无从找起,后来我在国外待了一年多,始终没有音信,当时的叶氏也离不开我,我只好先回国,但我从来没有放弃打探她的消息。”
舒颜有些难以置信,连名字都不知道,那想要找一个人岂不是大海捞针。“那你们当时……”叶正柏知道她要问什么,说道:“当时我去国外也是为了避一避叶氏动荡的风头,所以我们遇见之后,彼此交换的都是化名,当时她告诉我……她叫晚月。”
“晚月……”舒颜默默地念了两遍这个名字。她看着叶正柏,犹疑道:“那叶小姐是……”“是她给我生的女儿。”
叶正柏说道:“后来我找她找了好多年,虽然从来没有放弃过,可是却一点消息都没有找到……直到后来,我找到了我们的女儿,也就是安青。”
舒颜感觉有些不对劲,犹疑道:“可是叶叔,您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能确定叶小姐是你们的女儿?”
“因为她身上带着我给晚月的定情信物。”
叶正柏声音沙哑,他轻声道:“是一条晶月项链,上面的花纹是我亲手刻上去的,世间独一无二,仅此一条。”
舒颜脑中忽然闪过之前见过叶安青的那条项链。月牙的形状,上面是繁复的花纹,看起来确实很特别,而且……很熟悉。她微微皱了皱眉,还没说什么,就听叶正柏继续说道:“找到安青之后我才了解到,原来晚月已经过世了,只留下安青这么多年自己走过来……”说到这里,叶正柏的语气低沉下来,带着沉痛。“是我对不起她们母女,这是我这么多年以来的心结……可能已经无法根治了。”
叶正柏神色落寞。舒颜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是人死不能复生,这个心结要怎么解开呢?她只好温声安慰:“叶叔,至少你们的孩子还好好的,你还有很好的未来。”
叶正柏没有说话,他低着头,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舒颜敏感地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她话锋一转,问道:“叶叔,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叶正柏叹了口气,露出个笑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敏感,我这个老头子在你面前都没有什么隐私了。”
说完,他叹口气,“当时找到那孩子之后,她好像受到了些刺激,很多事情都已经忘记了,而我当时得知晚月因病去世的消息之后,后来就落下了这个头疼的毛病。”
舒颜脑中灵光一现,问道:“就是在那之后,叶叔你……忘记了一些事?”
叶正柏点点头:“我只记得晚月,却忘了曾经我们一起生活的地方。”
舒颜知道,这是大脑的一种保护机制,让人忘记一些事情,以免身体承受不住,彻底垮掉。“其实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能够回去看看,之前的遗憾已经难以弥补,安青这孩子……其实跟我也不是很亲,不过也是我对不起她,要是能回去看看就好了。”
叶正柏深深叹了一口气。舒颜心底忽然划过一丝异样,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她感觉很奇怪。她轻声说道:“叶叔,既然想起来了,那么就有回去的可能。”
叶正柏点点头,可是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像是还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却没能说出口。从病房出来之后,舒颜有些心不在焉的,她脑中一直在想着那条项链……那月牙的形状,上面繁复的花纹……刚走出医院门口,舒颜猛地一顿。她想起来了!自己在很久之前也有一条长得很像的项链!不过那个项链不只有一个月牙,而是两片月牙交织在一起,上面的花纹是什么样子的舒颜已经不记得了,毕竟那条项链在很久之前就被她不小心弄丢了。项链是母亲给她的……她才带了没多久。舒颜感觉脑中乱乱的,莫名好像有一条什么样的线牵扯着她,但她始终想不通这其中的联系。就在舒颜站在原地走神的时候,一辆车子停在了她的面前,车窗摇下来,傅云深刀削般的精致侧颜显露出来。“想什么呢,在旁边等你好久了。”
舒颜被拉回神来,她摇摇头,心不在焉的伸手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怎么了?”
傅云深当即就觉察到她有些不对劲。舒颜心里很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切,于是就挑挑拣拣的将叶正柏和他的爱人的事情简单地讲了一遍。傅云深发动车子,对此有些不解:“这不是好事吗?找到了症结所在,对叶董的病也有好处。”
“话是这么说……”舒颜沉默下来。“还有什么担心的事吗?凶手的事情就交给我,放心。”
傅云深宽慰道。舒颜摇摇头:“不是担心这个,我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回去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