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医院。傅云深只要没有工作的时候就会在医院陪着言玺,每天晚上之前都会回家换洗衣服再过来。今天在医院陪言玺吃完晚饭之后,傅云深就回了一趟傅宅。他刚换好衣服,冯管家便来敲门:“先生,夫人过来了。”
傅云深一愣,他走出来,就见到傅静雅已经坐在客厅等着了。他抿了抿唇,走上前:“姑姑。”
傅静雅看着他,招招手:“回来了?言玺的情况怎么样?”
傅云深在她对面坐下,公事公办道:“情况已经好多了,医生说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傅静雅松口气点点头:“那就好,我刚从外头回来,听说你回来了就先来见你,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看言玺。”
傅云深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傅静雅看着他的脸色,斟酌着语气开口问:“听说今天心甜和他妈妈去医院看言玺了?”
她只是这么一问,傅云深就知道她肯定已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是谁告得状不言而喻。他的眸色愣了愣,冷淡地“嗯”了一声。傅静雅叹了口气,慢慢道:“你也不用生气,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谁是我的侄子我还是分得清的。”
傅云深尊重自己这位姑姑,虽然他自己做什么决定不会受到别人影响,但是他终究不想触怒自己现在唯一的长辈。“那姑姑这次来是……”傅静雅叹口气,温和开口:“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傅云深坐直了身子,点点头:“您说。”
“你现在也老大不小了,我是要看着你成家才能放下心来的,所以姑姑现在就要你一句准话,和心甜这个婚,你到底是结还是不结?你心里怎么想的?”
傅静雅的话音落,傅云深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抿着唇沉默下来。看他这副模样,傅静雅心里顿时了然。之前的事情,可能她确实有一些误会。她想了想,终于是问出了口:“你既然不喜欢宁家女儿,当初又为什么因为她离婚?”
傅云深一愣,连忙下意识反驳:“不是,我没有因为她……”傅静雅也不着急跟他辩驳,看着他,神色平静的说:“之前,舒颜还是傅太太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傅云深脸色一僵,放在膝头的手指顿时收紧。傅静雅慢慢细数:“你们结婚之后,你就几乎不回傅宅住了,每次见到她你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我们都知道你是不满意当初你们以那种形式结婚,她的事情你也从来都不过问,有时候她跟你准备了什么你都是看都不看一眼……”“姑姑。”
傅云深的手收紧,他低着头,沉声打断。傅静雅便也不再开口,只是淡淡地看着他:“我们都觉得你当时是想和心甜结婚,所以不满意舒颜的所作所为,看她不顺眼。”
傅云深听着这些话,眉宇紧蹙。他们在一起那段时间,旁人都把他们之间看得这么清楚吗?当初舒颜给他准备了什么?他是怎么做的?傅云深脑中一片混乱,他下意识扶住了头,想缓解一下脑中的钝痛。傅静雅只当他不想回忆过往,她不再多说当年的事,只是反问道:“难道你当时不是为了想和心甜在一起,才千方百计想和舒颜离婚吗?”
傅云深低着头沉默一瞬,哑声道:“不是……我当时的确对舒颜没有感情,又因为结婚的事……被逼迫心生不满,宁心甜有恩于我,我欠她一份恩情。”
傅静雅听得云里雾里,她觉得傅云深现在都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她直白问道:“那你现在呢?”
“什么……”“你之前对舒颜没有感情,那现在呢?”
傅静雅问得直接,傅云深顿时语塞,好一阵没有说出话来。傅静雅看着他的神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叹口气:“所以你喜欢上舒颜了?”
傅云深的手下意识收紧,胸腔中的心脏开始不规律的跳动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心思忽然被揭穿还是他刚刚才开始直面这个问题……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傅静雅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需要他再承认什么。周遭沉默了一瞬,傅静雅叹了口气,低声道:“但你们已经不适合在一起了。”
傅云深立刻抬头看她,一双剑眉慢慢地紧蹙起来。傅静雅看着他,目光平和沉稳:“现在的你们没有关系了,舒颜的身份也不适合成为傅太太。”
傅云深还没有接话,傅静雅就接着说道:“之前我也见过舒颜了,我比较放心的是她没有要跟你在一起的心思,这样倒是省去了不少麻烦。”
听着那句“舒颜没有要跟他在一起的心思”,傅云深只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抡了一锤那样闷疼。“可是……”他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傅静雅打断。后者看着他,慢慢道:“既然你承诺了还恩,那就言出必行吧。”
言下之意就是,他和宁心甜的婚约就不要变更了。傅云深顿时说不出话来。言出必行……当时确实是他许诺了宁心甜傅太太的位置,虽然中间出现了变故,可是这不就是当年他要做的吗?傅云深闭了闭眼,喉头涩疼。傅静雅见他不再说话,便起身点了点头:“这事就这么定下了,你之后好好准备,别再出别的事了。”
说完之后,傅静雅便离开了傅宅。傅云深在原处不知道坐了多久,外头的霓虹灯都亮了起来,他才终于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站了起来,走进了书房。橱柜中放着收藏的好酒,傅云深拿出几瓶,抬手在桌角一磕,瓶盖滚落。鲜红的酒倒在杯中,在昏暗的环境中晃着一抹亮色。傅云深仰头将酒喝下,微凉的红色液体顺着他坚挺的喉结慢慢滚落,随即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蹭掉。他靠在窗边,外头的光亮照进来,在窗上映出他的坚毅凌冽的侧脸。傅云深垂眸看着外面的灯光,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舒颜的话。“复婚?不可能!”
“你最好别吃回头草!”
“傅云深,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讨厌……”字字珠玑。他收紧手,冰凉的玻璃硌得他手心生疼。是不是要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