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蕴一边躬着身体专注按揉,一边轻声反问,“想听真话吗?”
“嗯。”
姜蕴略作斟酌,最终给出了一个比较保守的评价,“一个不怎么样的人。”
霍衍深神色暗了暗,果然她对作为傅尧的他印象极差。他顿了一下,又问:“如果他主动回来,跟你解释清楚所有的误会,而他不想离婚了,想跟你携手走下去,你会考虑吗。”
姜蕴按揉的动作顿了顿,随后不假思索的扔出两个字。“不会。”
果然,霍衍深眸色暗了下来。看来追妻之路道阻且长。姜蕴看出了他的意图,继续手上的动作,“你不用再替他试探我了,我跟他之间本就没有感情,勉强在一起也只是浪费彼此的时间,倒不如一别两欢,各生欢喜。”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霍衍深不假思索道。“可我不愿意。”
这次姜蕴回答得很快,没有一丝犹豫,“两年不短了,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话音落尽,车内再次陷入寂静,霍衍深眉头紧蹙,心脏微缩。姜蕴手腕有些发酸,看了眼时间,已经十分钟了。“感觉好点吗?”
“嗯,好多了。”
霍衍深将视线挪至别处,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机械地穿上白衬衫,大半张脸被阴暗笼罩,让人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姜蕴隐隐感觉到他此时有些落寞,猜测是后背疼痛难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蔫的缘故。忽然一道炙白的闪电劈开了漆黑的夜黑,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鸣当空响起,姜蕴心头都被轰的颤了颤,额头贴着车窗,认真观察外面的路况。她看到在路灯下折射着光线的积水,沉声道,“路上积水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等水位起来,车子就没法走了。”
霍衍深穿好衣服,凝神看了一眼窗外的情况,脸色蓦然有些发白。脑海里快速闪过许许多多杂乱的记忆碎片,猩红的血,被风吹断的大树,人们尖叫的呼喊声,被淹没的城市……霍衍深双手徒然紧握成拳,青筋暴显。“霍总,霍总?”
肩膀被人拍了拍,霍衍深猛然从回忆中抽离出来,气息微喘。“你怎么了?”
霍衍深闭了闭眼,随后系上安全带。“没事,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姜蕴留意到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抖动了一下,可他表情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冷淡漠,难以窥探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大雨倾盆,视野严重受阻,出于安全考虑,两人商议决定在几百米外的一间民宿住一晚,等雨停了再走。民宿停车场离民宿还有十几米远,霍衍深先把姜蕴送到门口,自己去把车停好,还没等姜蕴问老板借到雨伞去接,他自己就淋着雨冲了过来。不过这么大的雨,还夹杂着大风,撑伞的作用也不大。短短的十几米距离,肆虐的大雨已经让他全身湿透了。姜蕴连忙从包里拿出纸巾递给他,等他将脸上的雨水擦掉后,两人才一起走到民宿前台。民宿老板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女人,一看到两人大晚上来住民宿,暧昧一笑。“巧了,刚好还有一间情侣大床房,要吗?”
两人同时怔了下,不约而同对视了一下。孤男寡女大晚上冒雨出现在民宿里,这样的情况确实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姜蕴表情有些不自然,扯了扯嘴角,“其他房型还有吗?”
霍衍深目光不避不闪,见她神情闪躲,便敛了眼眸,自然地将额前的湿发捋到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有一种格外干净洒脱的俊。老板娘笑道,“双床房还有。”
姜蕴当机立断,“那就给我们开一间大床房和一间双床房吧。”
老板娘是个八卦的,“小两口闹矛盾了?”
霍衍深安静地站在一旁,似乎并不打算开口解释。在他心里,老板娘并没有说错。本质上,他和姜蕴确实属于是小两口闹矛盾了。“你误会了,他是我上司。”
霍衍深不开口,那只能姜蕴解释了。她丝毫不拖泥带水,“麻烦快一点,我老板衣服淋湿了,时间久了容易感冒。”
老板娘瞄了霍衍深一眼,刚好铺捉到他看向身侧女人时不小心流露出的感情,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确定要两间房吗?入住就不能退了哦。”
老板娘将暧昧的目光定在霍衍深脸上,等他做最后的决定。男人的声音是一贯的清冷,“听她的。”
“行。”
有生意没理由不做,老板娘笑吟吟地给他们开了两间。民宿一共就三层,而他们的房间在二楼,并且两间房就在隔壁。两人走楼梯上楼的时候,姜蕴发现霍衍深的脸色不太对,有点担心是不是刚才淋雨加重了他后背的疼痛。在他打开门进房间是,姜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霍总后背疼吗,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背不疼,不过头很晕。霍衍深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只淡声道,“没事,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进了房间并顺手把门关上了。姜蕴抿了下唇,压下心底的忧虑,拿起房卡打开隔壁的房间。洗漱完后,姜蕴穿回来原本那身衣服,却又想起霍衍深的衣服被雨淋湿了,那他晚上岂不是没有衣服穿?她拿了手机下楼找到老板娘,问有没有干净的浴袍。老板娘看到她这么关心那个男人,脸上的笑更深了,“我就说你们是两口子吧。”
已经将十点半了,姜蕴懒得再费时间解释,只想赶紧拿了衣物上楼。民宿经常有客人出现忘记带睡衣的情况,老板娘干脆进了一批浴袍放在店里,客人有需要了可以直接在民宿掏钱买。姜蕴挑一套白色浴袍,扫码付钱后,快速上楼。“咯咯咯。”
她敲了三下门,“霍总,是我。”
等了一会,没人回应。她犹疑片刻,继续敲了三下。依旧没有反应。她拿起手机给霍衍深打电话,铃声响了一阵,没人接通便自动切断了。姜蕴拧起秀眉,担心屋内的人出事,正打算下楼去找老板娘备用钥匙将门打开,却忽然响起一阵门锁扭转的声音。门被打开了。“霍总!”
高大的身体骤然朝前倒下,姜蕴低叫出声,慌忙伸出手接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