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洗簌出来,长发湿漉漉的,还在滴水。玄北月骤然蹙眉,取来电吹风,淡淡道:“过来。”
蝶儿照过,乖乖地爬在腿上,让他替她吹头发。“白烨说的那月国地图,你听到了没?”
玄北月淡淡问道。蝶儿一惊,连忙起身,瞪大眼睛看着他,显然方才根本没听到他们说什么。玄北月又把她摁下去,修长的手指轻轻揉着她柔软的长发,依旧是那淡淡的语气,道:“先把头发吹干再看,他说送给你的。”
“你知道了什么吗?”
蝶儿开了口。“多多少少猜到什么吧。”
玄北月说道。“他是好人吗?”
蝶儿问道,心智再成熟,至今还是把人区分为好人坏人。她还不知道,人是多么复杂的动物,当然,亦未开始了解自己的复杂。好和坏,不应该用来评判一个人吧。只能用来评判一个人的行为……“不知道。”
玄北月给出了一个很中庸的回答。“我觉得他是好人。”
蝶儿说道。“那就是吧。”
玄北月淡淡说道,突然很想问,在她心里,他呢?算不算好人?终究还是没问出口,只淡淡道:“那铁盒子里面还有一层,是你的东西,我找到你的名字了。”
蝶儿又是惊,猛地起身。玄北月依旧重重将她摁下去,不悦道:“夜深了,不赶紧吹干你会头疼的。”
蝶儿趴在他腿上,不再说话,任由他温柔揉着她的长发,死死盯着一旁那铁盒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今天是怎么回事?是那些人欺负你在先吗?”
玄北月又开了口。“不是?”
蝶儿淡淡说道。“那是为什么?”
玄北月反问道,即便残忍,杀人不眨眼但是,他需要理由,拿人钱财也是一种理由,没有理由的强悍蛮横,那是一种低级的野蛮,他不屑。“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蝶儿淡淡说道。“什么问题?”
玄北月蹙眉。“不要丢下我,好吗?”
蝶儿还是那淡淡语气,盯着那铁盒子的双眸却是认真无比。玄北月没有回答,也没有继续问,两人都沉默了,只有那电吹风呼呼的风声。好一会儿,蝶儿的长发才全干,玄北月懒懒倚在床上,将那铁盒子交给了她,淡淡道:“回你床上去,自己好好研究,我困了。”
说罢,懒懒躺下来,侧身而卧,缓缓眯起了双眸。北泽还会来,他还真不能离开这孩子半步,不得不选择这双人房,否则,以他们的年纪,似乎该避避嫌的。大灯都关了,蝶儿回到了自己床上,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蝶儿小心翼翼打开铁盒子来,看了那纹路,还蝴蝶雕刻,泪又是一下子盈满了眶,小手细细地将每一只蝴蝶抚摸过去,终于停在自己的名字上。总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真品,又或者说一直不敢相信,这个世界里真的还存在这样的东西,留着她所熟悉的痕迹。竟是这样轻易让她寻到了。会不会是爹爹有意留下的呢?良久,才缓过神来,细细察看这四面的镂空,应该是钥匙的扣入处,这图形她好眼熟,只是一直想都想不起来。最后不得不放弃,取出那月国地图来,缠着手小心翼翼打开,一切都那么熟悉,不过是百纳和钟离都并入了月国的版图。轻易在图上寻到离城,看到了大将军府的标志,却怎么都找不到穆府的标志,怎么会这样!穆府的规模不比将军府小多少呀!这只不过是一张地域版图,只看得出这个国家的大小,城池的分布,地势形态,其他的完全看不出来。月国,究竟存在于现代的哪里?蝶儿不死心,一整夜无眠,来来回回地检查那铁盒和地图。只是依旧记不起那铁盒四面镂空的形状。怎么样才能打开,完全一点头绪,一点线索都没有。这东西还能不能用玄北月那金刚石切割机打开呢?这才抬头,脖子上一阵酸楚骤然传来,长时间的一动不动,怎么会不酸疼。玄北月睡得可想了,蝶儿小心翼翼把东西都放在一旁,偷偷地爬了过去。虽然在琉璃房里隔着玻璃远远地见到他睡觉的样子,却还没有这么近距离,这么真实过。这大哥哥的睫毛真的好长好长,一脸安静的睡颜,完全没了平日里的冷戾,反倒有些像个孩子。有着孩子一般睡颜的男人,一定是个好人吧。“北月哥哥……”蝶儿低声唤道。玄北月睡着很深,这酒店周遭都布满他的人,北泽即便找来的,也没那么轻易进入的。“北月哥哥……”蝶儿又唤了一声。玄北月就是不醒,只是翻了个身,埋头在纯白的被窝里。一丝狡黠的笑渐渐从蝶儿唇畔浮起,只见她蹑手捏脚地掀起了玄北月的被子,偷偷地、俏俏地躺了进去。似乎生活扰醒他,不敢挨得太近,就睡在床脚。而且还是靠门这边。终于,稳稳当当地躺了下来,玄北月还是不动,背对着她,睡着可香了,这个是个需要睡眠保证的的男人。蝶儿一直砰砰直跳的心这才正常下来,似乎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蜷缩着身子,小手依旧紧拽被角。这样子北月哥哥要是下床离开,她立马就可以知道了!不喜欢被丢下的感觉,永远都不想再次被丢下。灵动的双眸依旧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也没有,视线落在对床的铁盒和地图上,突然开始了纠结。怎么就忘记把那两东西藏好了?万一她不小心睡着了,被偷了怎么办?要不要过去拿呢?过去拿了再过来,会不会惊动玄北月呢?向来聪明伶俐,这个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玄北月能睡得那么深,这里必定是安全的呢?跟个小大人一样,担心着,仿佛这安全重任落到了她身上。突然,玄北月动了,一个巨大的翻身,修长的双腿就这么横跨下来,宽大的被子也随即当头盖来,遮挡了她的视线。蝶儿惊得不敢动,跟着被子被他抱着怀里,只能从被子边缘处勉强看到对床的铁盒。她不敢动了,不敢动了。连呼吸的小心翼翼,良久,玄北月还是没醒,蝶儿却依旧胆战心惊,盯着那铁盒,心想着,这夜只能这么渡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