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马车缓缓驶入了月国帝都的北城门。如今,这篇大陆上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才是唯一一个称得上帝都的城池,焱城。寒王的令牌让穆子寒一入月国便一路畅通,直达帝都。瑶瑶还在车上睡着,穆子寒却是坐到了隐离身旁。隐离心下有些差异,依旧没说话。穆子寒一脸若有所思,正是斟酌着那日端木赐说的话。他当然明白瑶城的重要性,如果这一回凌彻不主动干涉这件事,想必轩皇也会出面的。究竟要如今推辞呢?一直赶到,只因轩皇今日又会离开帝都了。这时候,瑶瑶也醒来,掀起车帘来,蹙眉道:“怎么这么早?”
她还记得昨夜没睡在车上呀!“时间有点敢,你再歇息一会儿吧,马上就入宫了。”
穆子寒低声说道。马车驶入东大街,路面明显宽敞了许多,这么早整条大街已十分热闹,许多门店都纷纷开门,不少卖早点的摊贩声四起,好一派繁华之象。“果然是焱城!”
瑶瑶感慨着,四下打量。“现在还早,等早饭时辰后这整条大街要热闹到深夜的。”
穆子寒笑着说道。“那我们办完事就来逛逛!”
瑶瑶连忙说道。“嗯,好。”
穆子寒立马答应。“隐离也一起吧,这些日,你最累了!”
瑶瑶笑着拍了拍隐离的肩。“是。”
隐离恭敬点了头。穆子寒和瑶瑶见了,相视一眼,皆是无奈,若是青云或是冰弦,定不会如此客气吧。很快便见到了前方的宫殿,瑶瑶惊得目瞪口呆。头一回见到这么巍峨的殿宇琼楼,惊是比电视里见过紫禁城还要浩大雄伟很多。马车不能入宫门,三人下了马,一种庄严之感立马迎面扑来。很快便要太监来引路了,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跟在穆懿轩身后伺候的李德顺。穆子寒牵着瑶瑶紧跟其后,隐离只能在一旁等待。“怎么感觉宫里头怪怪的?”
瑶瑶低声说道。“有吗?”
穆子寒蹙眉问道。“嗯,这里虽然奢华,但是到处都冷冰冰的,少了点人气。”
瑶瑶又说道。这时候,顺公公止步,笑了笑,道:“王妃,老奴带你们抄了近路,这已经是后宫了,偌大的后宫就皇后一人住,太子和公主都出宫,皇上最近也经常出宫,所以冷清了,以前热闹了,这么大的地儿,都不够太子爷和公主闹腾,打一架。”
夫妻两听了,皆是无话,想必紫萱公主病的事情连这贴身伺候的太监都不知道,又或许,他知道,只是对外必须这么说吧!瑶瑶笑了笑,也没有再多问了。入了御花园,浓浓的香味便迎面扑来,是迷迭香贴有的浓郁香气。“寒王,王妃,皇上和皇后就在前面亭子里,老奴就送到这了。”
顺公公恭敬说罢,便转身离开。“林鸢这皇后其实也做得蛮辛苦的。”
瑶瑶感慨着,跟着穆子寒往前走。前方,高高的亭子上,四角垂帘都为挽起,只见穆懿轩和林鸢相对而坐,不知道谈着什么,皆一脸凝重。待婢女传报了,穆子寒和瑶瑶这才登上石阶。这是个高亭,在亭子上可以将整个御花园一览眼底。上一回见这夫妻二人应该是四年前了吧,两人还是这么年轻,一个丰神俊朗,帝王之尊浑然天成,一个端庄高贵,韵味里仍旧隐丝丝小女人的神态。正要行礼,林鸢连忙起身搀扶瑶瑶,蹙眉道:“听沈冰说过你脸上的伤,没想到伤这么重!”
“不碍事的,能寻到药便好。”
瑶瑶笑着答道。林鸢还是眉头紧锁,多多少少听过瑶瑶他们的事情的,瑶瑶依旧要行礼。林鸢却是不悦,道:“再客气就干脆到大殿上去参见。”
瑶瑶这才笑了,平身,低声在林鸢耳畔道:“还不见你那冰块脸的丈夫。”
“你俩闹腾完了吗?之前隐隐听说你休夫了?”
林鸢亦是低声,不经意看了穆子寒一眼,眸中掠过一丝哀伤,他还是没变。穆子寒同林鸢点了点头,却是蹙眉看向瑶瑶,似乎提醒她不能这么不成体统。林鸢心头不由得一紧,无关紧要之人总是客气相待,亲人才会却蹙眉提醒。这个大哥哥身旁终于也有了女人。穆懿轩倒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任由林鸢拉着瑶瑶私语,淡淡对穆子寒道:“坐吧。”
穆子寒撩袍落座,还是一脸迟疑,不知道如何道瑶城的事情。瑶瑶挨着她坐了下来,将一本账本推到了林鸢面前,笑着道:“这是钟离客来居这十一年来的总账,皇后娘娘过目吧。”
“怎么,想金盆洗手,收山了不成?”
林鸢打趣地问道。“嗯,他整日都忙,都没有时间陪我,日后若是有孩子了,还不知道会怎样,我们这回一路从钟离来,把生意都基本上收完了,过几日回穆府去,把那宅邸也卖了,来个干脆了断,日后就要他陪我游山玩游,享享清福。”
瑶瑶笑着说道,不经意间看了穆懿轩一眼。她抢先说了这话,把穆子寒收山的意思推到自己身上来,也不知道这皇帝会怎么看。“这样倒好,这些年来,子寒确实很劳累。”
林鸢感慨到,似乎站到瑶瑶那边。穆懿轩还是不说话,静静地品茗,穆子寒亦是无话,兄弟二人似乎都在等着对方开口。“可不是,我身子骨也不好,若想要孩子,想必也要好好调养一阵子,加之他还想陪我去寻药。”
瑶瑶又开了口,一味地把穆子寒隐退的原因往自己身上扯,心想着,轩皇再怎么样,也不能勉强一个女人吧。再说了,他也是有妻儿之人,定能体会他们的心情的。林鸢也沉默了,于是再没人回答瑶瑶的问题。顿时,气氛有些尴尬,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皆是心照不宣,无需讲得太过于明白。这时候,穆懿轩却是亲自端了杯茶,放在瑶瑶面前,淡淡开了口,道:“听说端木王爷有意归还瑶城经营权?”
“嗯,也是前几日刚刚收到的消息。”
穆子寒这才也开了口。“你什么想法呢?”
穆懿轩看向了穆子寒。“端木王爷有意归还到我手上,只是,皇上,臣早已有意隐退,还请皇上准许!”
穆子寒突然认真了起来,也不再拐弯抹角。林鸢不由得笑了,这家伙真是一点儿都不领瑶瑶的好心。瑶瑶心气有些火,好不容易才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这家伙还不领情。穆懿轩没说话,谁都不知道他再想着什么。又是一阵沉默,林鸢亲自替二人倒了茶水,给了瑶瑶一个安心的笑容。“瑶城……”穆懿轩淡淡开了口,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敲扣地案几,仍旧是一脸若有所思。穆子寒没说话,静静地等着,却是偷偷握住了瑶瑶的手,亦是给她一记安慰。“你举荐个人吧。”
穆懿轩终于松了口。穆子寒心下一喜,道:“臣认为,皇后娘娘可以胜任!”
林鸢不由得大笑,道:“穆子寒,你倒是把主意打我头上来了?”
“皇后娘娘亦客来居的名义,吃下瑶城经营权,有何难?”
瑶瑶也急急说道。穆懿轩亦是笑,道:“这么一来,是要朕的皇后去威逼端木王爷了?”
这一话一出,众人皆明白,若是客来居出面,端木王爷也不会逼迫穆子寒再次接受,这么一来无疑是一举两得!“皇上,这不能说是逼,到时候你告知一声便可嘛。”
瑶瑶一脸陪笑,似乎还是头一回同这皇帝说话,总觉得他冷冰冰的,穆子寒是外冷内热,这皇帝似乎连心都是冷的。突然,一道黑影瞬间掠过,急急落在穆懿轩身后,不知道同他说了什么,只见穆懿轩那俊朗的眉头大紧。林鸢隐隐也有些急,却没有表现出来。瑶瑶将一切看在眼中,心下狐疑着,犹豫着,紫萱公主的事情,究竟是问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呢?这夫妻二人似乎没有打算让他们知道。那黑衣影卫退下去后,穆懿轩淡淡道:“鸢儿,这事情你做主吧。”
林鸢点了点头,没说话。“皇上,那臣就不多耽搁,这就告退,等皇后的消息。”
穆子寒说着,连忙起身,亦是注意到了林鸢和穆懿轩的异样。“难道来一回,让王妃陪皇后说说,朕有急件要处理,你们聊吧。”
穆懿轩淡淡说罢,起身离去,十分匆忙。穆子寒和瑶瑶相视一眼,皆不知道如何开口。“打算回穆府去吗?”
林鸢笑着打破了沉默,故作气定神闲模样。穆子寒迟疑了许久,还是开了口,道:“公主也出宫了吗?”
“没,这几日染了风寒,她父皇不许她出门。”
林鸢浅浅笑着说道。听了这话,穆子寒和瑶瑶心中皆有数,也都没有再多问什么了。“林鸢,要不瑶城的事情还算了,你也够辛苦的。”
瑶瑶开了口,自然明白刚才林鸢几句话都是在帮他们。这天底下也唯有她,一两句话便可以改变轩皇本就打定了的主意。“不碍事,反正也是交给下人们去处理。”
林鸢笑着,这件事显然就这么定了,从此,客来居将拥有瑶城的经营权!又闲聊了须臾,穆子寒便起身告退,林鸢也没有多挽留,她很清楚,紫萱公主又病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