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作甚?”
百里睿影忽的有些警惕,端坐在浴桶之内,却没敢起身,总觉得这情景莫名的有些眼熟……“替你擦背嘛~”北堂梨一副无辜又认真的模样,双手扯着毛巾的两端,对着百里睿影猛的拉直,拉直。步伐一跨,小梨儿直接走到浴桶边上,百里睿影转头看她,眉头轻拧,他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敢过来,依他的猜想,即便她再怎么胡来,女子该有的礼教规矩也该懂得的……但显然,百里太天真了,十三年前,他没看到她的礼教规矩,十三年后,要她有所意识大概也是白搭的。但是,既然她敢凑过来,他又何必害怕。北堂梨见他挺直了胸膛,倒是一派大方的模样,手上轻轻一抖,气势微微外泄,还是硬着头皮上前,虽然小时接受了不少母后那些个离经叛道的思想,但是宫里的嬷嬷和宫人都会提醒她,女子,和男子始终是有别的。就像三岁以前,她还可以大咧咧地跑进房中看小美人哥哥洗澡,可是慢慢长大,就是留在小美人房中过夜也是要被说的。所以说,这么大大方方地看一个成年男子赤身露背的,还要帮他擦背……还是挺具挑战性的,可她也没说做不来不是?她现在是小美人,小美人是男的,男的帮男的擦背,怕什么?!她才不怕!这是两个人的拉锯战,谁先退缩,谁就输了。憋了脸蛋,北堂梨开始靠近百里睿影的身后,两个人,一人抓着毛巾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人僵直着身子端坐在浴桶之内。水雾缭绕间,微微迷了两人的眼,细看之下,才发现百里睿影的背那么宽厚,肤理紧致而匀称,合着水汽,竟有些看不真实。北堂梨猛的伸手,啪的一声,毛巾重重拍上百里睿影的背部,叫百里忍不住晃了晃肩头,百里相信,若她身怀内功,说不定这会儿他就该吐血了。而身后,北堂梨正预备着要使出出生那会儿跟小美人抢奶吃的劲头,手上刚贴上他的背,却没由来的有些迟钝。手心微微颤动,北堂梨不确定,是她的手颤了还是他的背颤了?背对着,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小手贴着毛巾,才要开始动作,不料百里睿影肩头一动,一只手臂蓦地伸到后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被大掌包围着的紧密感,叫北堂梨心头莫名的一阵轻颤。百里睿影却是抓着她的手,不让她再有动作,北堂梨有些不解,却见,百里睿影幽幽转过头来,脸色却是一派客气,“祁殿下,本王方才不过是说笑,怎么敢劳烦祁殿下亲自为本王擦背呢?”
北堂梨蓦地一愣,心底只有一句话——丫的你耍我呢?!百里睿影却是一脸如常,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背上拿来下来,须臾,才慢慢松开。再次转过头去,背对着她,只道,“先才在楼下一事纯属意外,不关祁殿下的事,殿下不必介怀。”
“你……”北堂梨有些气结,蓦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抓过他背上的毛巾,将毛巾伸过他的脑袋便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又报复似的一扭,有些羞恼似的冲他叫,“介怀你个头啊!”
百里睿影没料到她这貌似恼羞成怒的动作,脖颈被她这么狠力一勒,还未动手,她已经松了手,扔了毛巾,脚底抹油似的便溜了。百里睿影听着房门砰啦的一声,将脖颈处的毛巾扯了下来,愣了半晌,却是莫名的有些失笑,眸光轻轻转过自己方才握过她手腕的手,总感觉又是一股浓腻的奶香味,百里睿影不想说,方才她的手贴上他的背时,他有那么一瞬乱了心神。不能不说,这个北堂梨,真的有搅乱他心思的能力,以后还得谨慎些才是。起身,正要去拉屏风处挂着的新衣裳,但见屏风处空落落的,低头,便见底下可怜巴巴地躺着几件新衣裳,月白的料子,上头还有几个小小的鞋印……嘴角猛的一抽,百里睿影对着那件被踩过的新衣裳做了几次深呼吸,最后,还是猛的攥紧了拳头,北堂梨!咱们杠上了!这头,夜凉如水,出了凤都之后才是刚刚开始,而那头,皇宫苑内,小梨儿离宫的消息还瞒着北堂玺梵,只道她是出宫去长郊住了几日,北堂不疑有他。北堂祁堪堪躲过父皇的“盘查”,这才松了口气,却见,小望儿不知何时踱到他的身后,依旧是那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北堂祁望着小望儿那纯然的目光,早有心理准备,先才见他一直没开口,大概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让他在父皇面前帮着掩护小梨儿出宫一事。却听,小望儿开口,只道一声,“糟了。”
北堂祁才要说“没关系”,听着他这一句,微微一怔,问,“何事糟了?”
“小皇姐离宫出走了。”
小望儿悠悠地晃出一个类似焦急的表情,虽然这个表情实在不像那么一回事。北堂祁差点脚步不稳,扶着一旁的柱子,只问,“小望儿,皇兄昨夜与你说小皇姐离宫出走一事,你没听明白?”
“如今明白了。”
小望儿一脸反应过来似的点点头,踱着小步子,慢悠悠地晃回自己的屋子,北堂祁看着自家弟弟,摸摸额角,微微有些头痛。翌日,北堂祁做完功课,见小望儿抱着一个包袱过来,看着他便道,“大皇兄,小皇姐离宫出走了,得赶紧出宫把小皇姐找回来。”
北堂祁当下又是一个无力,他不明白,很不明白……从小梨儿那日离书出走,小望儿拿出信的时候便应该是——“母后,大皇兄,这是小皇姐让我交给你们的。小皇姐离宫出走了。得赶紧出宫把小皇姐找回来。”
应该是这样子的,可是,小望儿竟是硬生生把本该一起说完的台词,拉成了三天来说……好吧,跟小望儿不要计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