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提,金州发展了三年余,收复了镇江,长白山东岸,年底前人口高达八九十万。 这个成就让人震撼,谁当初得知孤悬海外的将军治下,人口竟然达到了八九十万。 最令人惊叹的是,竟然眼看着能自给自足了。 背后的含义令人沉思。 可是。 无论是谁也没有想到,一年的时间,治下人口竟然还要要翻一倍,将军治下发展的速度就令人无语了。 这可是一百万变成两百万。 不是十万变成二十万。 令人恍惚的同时,又升起一股忧虑。 如今的大周,因为食物缺乏蛋白质和油水,成年壮丁每日需要一两斤才能算填饱肚子。 作战的士兵更是需要提供近两斤。 真要是放开了吃,吃个两斤也不算稀奇。 算上老幼妇孺,平摊下来一日至少也需要一斤。 又要半大小子吃死老子,那些个后生的食量,吃的比成年人都还要多。 当然,少吃点也能活。 例如一日一干一稀,或者一日两稀。 又如当天时不好时,青黄不接之际,以前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 可是不管如何,两百万人口需要的粮食,是极其恐怖的需求,整个蒙古,那么大的草原才能养活这些人。 而唐清安虽然至今大盘大了,可是对比这两百万人口,还不值得一提。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 普通一斤鱼,去掉内脏,鱼刺,鱼鳞等,剩下的鱼肉能有四两左右,但是能提供更多的蛋白质。 鱼骨头鱼头还能熬汤。 捕鱼需要船,船需要优质的木料。 辽东什么都多,老树大树同样也不可计数,随着各地开垦田亩,不少砍伐出来的林子,大木都完整的保留下来。 这也是对官员的考核之一。 虽然渔场造船的速度还远远跟不上,但是先提前做好准备,各地阴干了两年以上的大木真的很多。 唯一受困的,就是船匠。 哪怕因为开始了流水线,放低了对船匠工艺的需求,加快了学徒们出师的速度。 可到底是一百万变成两百万,不是十万变成二十万。 如果能有一万条渔船,那就什么问题都解决掉了,甚至远比内地百姓都过的富足。 不过整个大周,境内估计也就万余条各色船只。 而真有了一万条渔船,只靠沿岸的渔获就跟不上了,会导致空船率增多。 不是担忧此地渔源枯竭,这才哪到哪,后世一船上万吨,现在连零头都比不上。 要求开始造大船,为未来逐渐远洋捕鱼做准备,是因为要提高效率,以及避免损害此地渔源的元气。 这不过是唐清安的远谋,就是不如此办,十年内也影响不到这里的渔源。 但是既然他负责此地,就要多一些责任。 如果能凭空多出三年时间就好了。 这是唐清安,乃至在场官员们内心生出来的想法。 因为三年后,各地田亩不提,光船厂下船数量,将会达到质的变化,远足以完成将军的要求。 偏偏在现在这个节点,不上不下,所有人都难受。 放权。 给权。 这就是唐清安对渔场官员们的承诺。 晚上。 谢友成,陶杰,坐在将军下方。 三人坐在一起,谈论未来的谋划。 和其余的官员不同,谢友成一早就负责各地机密事宜,后来因为对朝鲜的需要,派去了朝鲜一年。 随着现在朝鲜的稳定,谢友成不能在继续留在朝鲜,要转移回国内,负责辽左全盘。 接手他在朝鲜位置的人,将会是陶杰。 是个比谢友成更加激进,更加傲慢的人。 “本来打算两年后扩军十万人,结果今年全军上下就超过了十万,虽然前番和军队达成契约,军饷减半。 不过到底只是短期的做法,明年,最迟后年就要恢复足额的兵饷。”
唐清安说道。 谢友成和陶杰一言不发的听到仔细。 他们在朝鲜呆了太久,对金州目前的形势,虽然有公文可以了解,但是到底隔了一层。 “这十万兵可是经历过战火,在艰难的情形里成军的,是十足的精锐。 又只需要原来的兵饷的一半就能养活,可见他们的觉悟之高。 不过就如将军所言,这的确不能长久,时间久了,伤害的是军士们的感情,终归会影响士气,极为不利。 至于裁军之议,我同样也不认可,这么多精兵,别人求都求不来,哪有自断臂膀的。 而且散于乡野,我不用别人会用,实不可取。”
陶杰抢先说道。 谢友成一脸的微笑,并没有和他抢着说话。 陶杰是半个新人,比不上自己和将军之间的情谊,想要突出表现自己实乃人之常情。 “是的,所以最迟后年就要恢复足额的兵饷,我还要额外下发一些奖赏,以安慰这两年众军士的辛劳。”
唐清安笑道。 “将军是准备三年后,和蛮族决战吗?”
谢友成问道。 谢友成如此询问,是因为将军的治理策略,都是在三年后尘埃落定。 不管是收拢辽民,还是军队。 唐清安没有直接答复谢友成。 并不是因为担忧。 不管是谢友成还是陶杰,两人都负责将军府的机密事宜,很多事根本不需要隐瞒他们,反而还需要主动向他们透露。 包括京城的三弟一样如此。 “辽左原来有近五百万民,当初绝大部分陷落于蛮族之手,我预计今年能新收拢百万辽民。 加上这些年蛮族的屠戮,其境内辽民还有两百余万。 这两百数十万民,如今落在游击区之民,有不足五十万,也就是说还有两百万民在蛮族手中。”
谢友成了然。 他最先开始,就是负责打探蛮族的形势,加上又沈阳的,将军的老关系作内应。 所以不光是将军,他一样对沈阳的情形了如指掌。 辽左西部乃精华之地,原来就是大周的重心所在。 蛮族部落以前主要游猎于奴儿干司,现在获得了辽左西部,大部分族人都迁移过来。 辽左西部不论田亩数量还是土地肥沃,都是辽左之冠。 原先辽东五百万民,其中三百余万都集中在这一带,包括原来辽东都司的行在也是驻辽阳。 想到这里,谢友成突然出神了。 蛮族本身有近百万人口,如今迁移到辽左估摸有六十余万蛮人,原先有四五百万辽民。 如果真按照将军所言,今年治下辽民数量达到两百万,那么蛮族本身加辽民的人口,会是三百万左右。 只论人口规模,将军就能和蛮族一决高下。 蛮族有十余万精兵,将军现在也有十万精兵,同时有万余经历过战火的守军。 这万余守军放在关内,同样也算是精兵。 将军背后还有朝廷,朝鲜。 如果将军胆子大一些,有赌性的话,他今年就可以发动对蛮族的决战了。 想到这里,谢友成又摇了摇头。 以他对将军的了解,将军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如果将军提出要对蛮族发动决战,那就是到了十拿九稳的时候。 而且粮食是大为题。 不管是联合北镇,锦州,还是联合朝鲜,组成二十万联军,需要的民夫,骡马等数量,前后高达百万余。 现在百姓都饿着肚子,不光蛮族无粮,朝廷,朝鲜都无粮。 也就是说,将军就算想要违着性子冒险,也是无力组织二十万大军的。 粮食。 谢友成想到了关键。 蛮族,将军,朝廷,哪一方能最先凑足粮食,谁就占据了先手,能提前发动进攻。 升起一股明悟。 谢友成恍惚。 从出海以来,将军的策略原来是一环套一环。 难怪将军从一开始就这么注重民生,从一开始就把一半以上的精力放在了民生上。 走一步看十步,这还是人吗? 唐清安边说话,右侧的陶杰满脸的认真。 余光看到谢友成竟然在走神,于是稍微提高了声音,谢友成回过神来,面带歉意的看向将军。 唐清安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游击队要建立大功,不但养活自身,还要继续突进骚扰蛮族,不让蛮族从辽民身上顺利获得养分。 总之,这就是一场赛马,谁在物资上筹集的快,谁就跑在了前面,获得了优势。 如果蛮族比我们更快的准备好物资,那么他们大军出动,则我们各处防不胜防。 不但丢失土地,伤亡军士百姓,更会延缓我们发展的脚步。 而如果我们先筹备好,那么我们就可以集合大军,寻找对方的弱点,一步步吃掉他们。”
“就和前番蛮族逐步打下沈阳,辽阳一个道理。”
陶杰笑道。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被动的一方,被人牵着走,迟早会有疏忽的时候。 唐清安点点头。 “所以,谢先生负责辽东全局的情报,为游击队提供有力的支援,而陶兄则看顾好朝鲜。”
对于谢友成,唐清安很放心,唯有陶杰,不知道他能不能把事情办好。 朝鲜现在不但是唐清安的大后方,更是提供源源不断物资的重要的地方。 如果朝鲜不稳,会直接影响唐清安的计划。 朝鲜新主登位,国内不服的势力本就极多,又如今搜刮物资供应镇江,可见其国内的形势。 任何威胁朝鲜国主的迹象,都要提前消灭苗头,不能让它壮大起来。 如果不能提前遏制住,镇江是无力去平叛大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