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没有一处是天堂。 对于赵缑用的话,唐清安置若未闻。 他也希望百姓安家乐业,自己治下为人间天堂,可惜他现在还没有这个本事。 生产力就限制了他。 现在又是小冰河时期,按照红楼梦中开头所言,甄士隐失女,家中失火,一家人出城去庄子里安置。 结果近年水旱不收,鼠盗蜂起,无非抢粮夺食,鼠窃狗偷,民不安生,因此官兵剿捕,难以安身,最后将田庄都折变了。 结合历史,正好贴合明末的群盗四起,酝酿着惊天之变。 北门失去秩序,如果正好遇到蛮族来攻,岂不是引起大祸,唐清安终归不忍。 命人去组织百姓,沿着护城河外,绕城池过南关,去木场驿,青泥洼等地安置。 城中。 从大户人家中离开了几人,消失了踪迹。 同时京城荣国府也乱做一团。 贾环吃了大板子。 当着众多人当面传开了此事,贾政本还迟疑,如今却没有选择,只能按照贾敬的吩咐照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薛姨妈他们也是自家亲戚,但是这么多人都在,总归会传出去。 贾探春养在太太处,连日来都不出门,只能引来迎春,黛玉,薛宝钗来安慰。 以往探春素来行为举止大方,虽然是姨娘所生,但是人人称赞其德行,连王熙凤都夸探春的性子实比自己都强。 对于她要出家之言,人人都当羞愧之下的气话,反而小妹妹惜春却顶着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姐姐要出家,自己也跟她出家去却是极好。 探春垂着脑袋,总觉得旁人都在笑话自己,自己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府里的下人都会暗自指指点点,不知道怎办耻笑。 黛玉素来牙尖嘴利,现在却不敢乱说,叹了两声也没有办法。 正在此时,鸳鸯打起帘子走了进来,笑道,“老太太传话,说几日不见探春,十分的想她,念叨着为何不去见她。”
说完上前拉起探春。 “姑娘,咱们去罢,别让老祖宗忧心了。”
探春无法,只能起身跟去。 众姑娘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 转过插屏,小小三间内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是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掛着各色鹦鹉、画眉等鸟雀。 一路来的场景,今日这般得见,探春竟然生出恍然隔世之感,内心哀伤不能自持。 待进了房,看到鬓发如银的祖母,“哇”的一声,就扑入了贾母的怀中。 “祖母,你心疼心疼我罢。”
贾母搂着探春,看她哭的满眼是泪,极为的怜惜。 这个孙女长得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令人见之忘俗。 是她几个亲孙女中最为出彩的。 不论相貌还是品性,贾母在各府里也暗自比较过,确实不输于人,对比之下越显出众。 “心肝儿肉,事已至此,你何不能看开些呢。”
贾敬说年轻人重色不重德,所以定的探春出嫁,却不知自己这孙女,德性比样貌还要强一分。 只不过世事难料,谁让儿子贾政嘴巴不严,让他小儿贾环听去,大嘴巴闹开了。 这也是天意吧。 贾探春明知道到了这个地步实无再变的可能,只不过心里的结过不去,又在贾母处听到这番言论,突然就不哭了。 起身抹起眼泪,只不过肩膀还在哽咽。 一旁的丫鬟见状,忙递上丝巾等物,暗绝惊奇。 被贾母宽慰了一番,贾探春出了贾母处,虽然脸蛋上仍有泪痕,但是却不似先前那般。 几名姑娘内心都称叹,薛宝钗内心想着,小时候见过清安兄弟,倒是长得一表人才,如今又有功业在身,探春实不用如此姿态。 不过是陡然听闻,小女姿态罢了,也是人之常情,却这般快恢复本色,倒是难得,可见其是内心坚定。 林黛玉想着,探春和自己一般可怜,在府中上看太太脸色,下面还有不省心的亲娘兄弟,如今又突然被指了婚事,还是边疆之地,一时间分不清两人谁更可怜。 众人各怀心思,却不知王熙凤正严惩府里乱嚼舌的下人。 当着众执事媳妇的面,指使人棒打了两妇人,吓得众媳妇纷纷变色,大气不敢喘。 “往日里我虽然对你们严厉,却也只是流于表面,实际上谁家求到我,我哪件事又没有帮忙呢? 却想不到让有些人胆子越发大了起来,连府里小姐的婚事都敢碎嘴。 老祖宗骂了我,太太也怨了我,原来却是我的不对,看来是平日里对你们太好了,以致于都不要了规矩。”
众媳妇连称不敢,解释实乃小人嘴碎。 王熙凤却没有轻易放过,冷着脸继续教训众人。 “平日里府中多有权贵之门,诰命之妇登府拜访老祖宗,我听外间传,言荣国府下人乖张,我只当眼红咱们的人妄言,如今看来,竟有几分事实。 要是让太太得知,不知道会如何责罚我,如今我全然不管了,你们不把下面的人带好,就不要怨我不跟你们留情面。”
一番连敲带打,唬的众执事媳妇不敢多言。 仆人抬走这两人,等王熙凤离开后,众人才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连平儿也轻松了些许。 虽然事不关己,但是当王熙凤发怒,她也十分的畏惧。 在王府还是小姐的时候起,王熙凤就是这般。 想到了这件事的起因,平儿准备去三姑娘处看一看,万一王熙凤问起,她也有个说处。 当平儿要离开,众媳妇却不放她走,悄悄拉住她笑道。 “姑娘站了半天乏了,这里太阳影里且歇歇。”
平儿便坐下,又有茶房里的两个婆子拿了个坐褥铺下,说:“石头冷,这是极干净的,姑娘将就坐一坐儿罢。”
平儿忙陪笑道:“多谢。”
一个又捧了一碗精致新茶出来,也悄悄笑说:“这不是我们的常用茶,原是伺候姑娘们的,姑娘且润一润罢。”
平儿又欠身接了。 把众人的神色收于眼底,才笑着向众人悄悄说话。 “你们闹得太不像话了,府中的杂事你们素日里懒散惯了,这倒是不必管你们。 但是竟然连府中小姐的婚事都敢插嘴,也就是咱们府了,放在别人家,岂不是连命都不保?”
众人连忙解释,“我们何尝敢如此妄为,都是那两个人闹的。”
平儿让众人小点声音,冷笑道,“不管是谁闹得,你们是府里人,或者出面管,或者上报,难道以为不闻不问就不是你们的责任了?”
见众人无法反驳,平儿继续说道。 “说来说去,你们素日里眼里没人,心术利害,我难道不知道你们,不就是小瞧她吗,换做是宝玉你们还敢如此?”
众人别揭穿了内心真实的想法,更加无言解释,都低下头不敢继续强辩。 “且不论其他,就三姑娘这般年级,却仍然被老爷们亲自挑选的夫婿,可见其中利害,关乎府上大事。 你们中肯定还有人,以为我是出言吓唬,却不知你们竟然敢谈论此事,幸亏老爷们还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你们还有命在? 悻然二奶奶出手惩治了这些,你们还要感谢二奶奶才是,不然就不是二奶奶出面了。”
众人听完平儿的话,这才彻底心服口服,有些人恍然大悟,面露怯色。 平儿见状,这才放下茶碗,立马又老婆子上前接过。 “你们好好想想吧。”
众人送走了平儿,平儿这才去了三姑娘处。 贾府外,秦业家。 秦可卿正看着弟弟作习课业,看着弟弟用心功课,她一脸的欣慰,虽只薄粉敷面,却仍然白璧无暇。 秦业下了衙门归家,就见到了这幅温馨的画面。 又欣慰又为女儿叹息。 “荣国府的老太太要见你,明日会派轿子来接,你去见见,切记不可失礼。”
听到父亲的话,秦钟不开心了,放下笔一脸的愤怒。 自己的姐姐,凭什么嫁给一个武夫,还是做劳什子的滕妻,这算哪门子的说法? 贾府仗势欺人,如何能做的自家的主。 “父亲,我不去贾府的家学读书了,也不让姐姐嫁去辽东,为姐姐另择佳婿不行吗?”
“放肆。”
秦业此人向来谨守礼仪,所以一家人门风颇为严厉。 秦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引得父亲这般发脾气,连忙低下头,眼圈里泪水涌了上来。 “父亲,何必呢。”
秦可卿轻声细语,只一句话,秦业就不再言语。 见状。 秦可卿心里更悲。 她依稀记得一些画面,常常令她怀疑自己的身世,不过向来不轻易透露。 这些年父亲对自己,向来礼遇,却不像普通父女,更让她内心明了些许。 当母亲去世后,父亲也不续弦。 长姐如母,秦可卿实则把秦钟当做自己的亲弟弟般照顾。 “可卿,父亲不会害你,这门亲事对你是好的,希望你不会怨我。”
秦业一样如此。 养育了十几年,当初的满腔报恩之心,如今十分中,也有了八分的亲情。 秦可卿点点头,脸上确实没有半丝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