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瓶洲中南部野夫关,此处是当年大骊名将薛怀英所镇守的南方重要战略地点。薛家军不止一次地将来犯阻挡在野夫关外,保证了王朝内部的休生养息,不断壮大。薛老凭借这累累战功,被先帝追封为上柱国,谥号武宁,薛家子孙收到了祖荫庇护,得以在国都安稳生活。可惜薛家后人没有一位继承薛老带兵打仗的军事才能,在考取功名上也欠佳。只能说现在的薛家是躺在以往的功劳簿上享福的。对于现如今的大骊王朝版图来说,野夫关早已不是以往的南部边关重地,也没有当年的军队把守,随着大骊不断地向南扩张,野夫关没有了过往地历史地位,但这并不妨碍它成为王朝南北贯通地物资传输纽带。
游学一行人来到野夫关下,近距离地感受着历史的厚重气息,正值夏季转秋的白露时节,再加上当天阴云密布,边关厚墙下隐约有那肃杀气息,仿佛再睁开眼就能让人身临那兵戈交错,马声嘶鸣的战场之中。历史的厚重感扑面而来,就连一向吵吵闹闹的李槐也适时地沉默了许多。 走过了野夫关,往前就到了黄庭国。这个版图不及大骊六分之一的小国家早已向其俯首称臣,免除了一场兵戈相见的天灾人祸,虽然有不少的江湖豪杰,爱国人士讥讽批判黄庭国主的脊梁骨弱,但这并不能改变历史的车轮。大骊也没有肆意地对这个小国家进行改动,只是派遣了六部的各级官员进驻,以达到直达天听的效果。因为没动兵戈并且商贸与大骊互通的关系,在百姓看来现在的日子比之前竟是还要好了几分,仁德的黄庭国君主并没有因为需要向大骊王朝纳税上供,而加大对百姓的赋税力度,但朝堂上也是有一部分官员对此颇有微词。黄庭国地势西北低,东南高,只要翻过黄庭国南部的几座山脉,再沿着御江主干道一路向南,就到了他们这趟游学的目的地,大隋王朝,山崖书院就坐落在大隋王朝的北方。陈平安他们打算在黄庭国的国都内停留补给并且稍作休歇。 进入黄庭国时,已快傍晚时分,进城后,陈平安便带着求学三人直接找了家裁缝店。求学旅途至今,李槐他们的衣服不是被山路上的野草划破,就是被树杈上的歪枝钩破,虽然有陈平安这个缝补匠,但是这样打满补丁的衣服总是称不上体面的。既然离大隋越来越近了,再加上临近冬季,陈平安打算给三人置办一件新衣裳,这样也不至于落了齐先生的面子。这个世界总是体面的人得到的尊重更多。 一行人风尘仆仆进了裁缝店,一位少年身背长剑腰挎柴刀,另一位少年温和却透着分冷淡,还有一个东张西望四处打量的小男娃和一个身穿红衣眉眼灵动的小女孩,老板倒也没有对这四人特别关注。黄庭国商贸来往频繁,许是哪家门派的弟子带着师弟师妹们下山历练,老板早已见怪不怪了。为三个孩子量完尺寸,交完定金,陈平安嘱咐了几句要适当做的宽松些的话语后,他们就出门找了家面馆祭他们的五脏庙去了。 饭桌上,四人吃着一样的肥肠面,在这秋风萧瑟,夜色渐起的当下时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最能抚慰人的心灵。陈平安边吃边盘算着剩下的路程需要备多少的干粮,坐在对面的林守一打断了他的思绪。 “刚才在裁缝店,为什么陈平安你没打算给自己做一套衣服。”埋头吃面的李宝瓶听到这个问题,停下了动作,神情变得有些沮丧。这样的问题竟然没有关注到,听林守一提起才后知后觉,李宝瓶有些愧疚地看着她的小师叔。 “是啊是啊,陈平安,天要冷了,你怎么不做一套啊。”
李槐口中的面条还没来得及咽下,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陈平安对李宝瓶投去鼓励的眼神,接着开口道,“你们前往大隋求学,不仅是代表你们自己,也代表了你们的先生,所以穿着打扮要体面,这样也不至于被他人瞧不起。而我呢,护送你们到了以后就要返回,身上带的衣服足够抗冻了,加上自己每天修炼武道,这点寒冷对我来说不会太难扛。而且适当地感受寒冷,我觉得能够锻炼我的体魄。”林守一听到陈平安这样说,也没有打算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陈平安所做所想的事,基本上都是有他自己的考虑和道理的。 吃过了晚饭,陈平安打算去逛一下当地的集市,采购一些干粮和调味品。李宝瓶提出想去书铺买几本书,林守一也打算陪同前往,李槐倒是对逛书铺没啥兴趣,他更愿意跟着陈平安逛逛集市,兴许能让碰见好看好吃的物件。一行人分作两批就此分开,约定半个时辰后在裁缝店门口的茶摊会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