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待冬卿醒来,侍书便忙走了进来。
她一面服侍着冬卿起身,一面回道:“少夫人,奴婢打听清楚了,昨日平洲口中那青萝姑娘,果真是大公子身边的人。”昨晚,冬卿又是一夜未睡。 她那日虽然梦到李坤真的移情别恋了,但那不过是梦而已,冬卿万万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她夫君身上。 他那满心满眼皆是她的夫君,真的就在他们分别不过一年的时间里,爱上了别人? 听了侍书的话,冬卿又是沉默了好一阵子,待她强自平复下心绪,开口问道:“可打听清楚了吗?那唤做青萝的,可是这高山国族的贵女?”
高山国被大齐亡国,覆巢之下,定会有不少权贵愿意奉上女儿给得胜朝的君主或是将领,以求平安。 此刻,冬卿心里却是乱哄哄的,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得想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再做下一步打算。 侍书闻言回道:“那青萝不是这边的权贵送给大公子的。”
这倒是有些出乎冬卿的预料,瞥着主子诧异的目光,侍书接着道:“那姑娘原是个猎户之女,听闻有一次大公子带兵偷袭敌军在山中迷了路,后被敌军包抄,就是这姑娘救了大公子。”
冬卿听了侍书的话,她的一个心彻底沉了下去。 若是权贵因为有求相送,李坤接受了这女子,或许不过是碍于面子不得已笑纳而已,但若是有着这样一层缘由,那恐怕就是动了心思了。 冬卿心里简直乱做了一团。 良久,她问道:“那姑娘现下在哪里?”
侍书瞥着冬卿惨白难看的脸色,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如实回道:“奴婢听闻她今日早早的出门了,说是去铺子里去给大公子买裁衣服的料子去了。”
“奴婢打听着,大公子自从将她带进了府中,她便是整日的缠着大公子,哼!这边的女人,怎的都这样不要脸面。”
侍书越说越气,她双肩剧烈的耸动着,说道激动处,简直要跳脚了。 冬卿听了侍书打听来的这些情况,她微微的叹了口气,回道:“那也是他愿意让人家缠着。”
侍书太了解自己主子的性子了。 她瞥着主子的脸色,忙劝说道:“我的少夫人啊,都这么节骨眼上了,您可千万莫要再跟大公子闹性子了。”
侍书搜肠刮肚的想了一番,遂苦口婆心道:“我奶奶生前常跟我说,这男人都是要哄着的,大公子那样标志的男儿,外头不知多少女人惦记着呢,您若是再这样与他置气,将人往外头推,大公子一旦真的变了心,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吃。”
冬卿闻言冷冷一笑,喃喃道:“哪里还要等以后,我看现下他早就已经变了心了。”
她还当他是因为与她置着气,所以才不给她来一封家书,所以才在大军回京的时候,主动请缨留在这里。 原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其实人家,早已是陷进了这里的温柔乡中。 冬卿看了眼手足无措的侍书,开口吩咐道:“且先帮我上妆。”
侍书没成想在这个时候主子还有闲暇打扮,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遂连忙答应着要为主子梳妆。 他们现下住的是李坤的屋子,侍书寻摸了一圈,见屋子里竟没有妆台。 她正在为难,冬卿开口道:“且先将就着就是了。”
侍书抽过一把椅子,请冬卿坐上,她开始细细的为冬卿上妆,待画好了妆,冬卿又从带来的首饰盒子里细细的拣出一只紫金鸾凤大钗,两只红玛瑙滴珠耳坠,并几个豆粒大的珍珠穿成的珠花。 都是十分张扬的首饰。 侍书服侍着冬卿打扮妥当后,冬卿又亲自从行李里取出一件大红色的滚着金边的蜀锦襦裙穿在身上。 待主仆二人出了屋子,守在廊下的平洲见了少夫人,惊讶得嘴里能塞下一颗鸡蛋。 这也太美了,跟天上的仙女一样,哦!不,天上的仙女都是柔弱之姿态,而少夫人这身装扮,却是美得张扬又大气,像个女皇帝。 “少,少夫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平洲被冬卿今日的隆重装扮惊得磕磕巴巴了许久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冬卿淡淡的看了平洲一眼,回道:“我不出去,只不过想随意在院子里走走。”说着,她便缓步下了台阶,缓缓的朝外走去。 平洲连忙小碎步跟上,喋喋的介绍这这府中的情形。 前头住着的是陈将军和李将军,大公子若是在府中,便是住在后院,平日里跑腿的都是我们几个小厮,若是忙不过来,也有亲兵帮忙,说着,她指着分散在各处洒扫的仆妇道:“这些内院的活咱们男人干不来,便临时从外头采买了些奴婢,左右大人们也是临时住在这里,所以这些仆妇也都没人教授规矩,不过是干些活计而已。”
冬卿听着平洲絮絮的说着,她抬眸瞥了眼那些仆妇,见一个个果然只知晓埋头做事,便是见了她过来,也不知晓礼数。 这一个国家刚刚被大齐收入囊中,在这里留守的将士还未来得及细细安置,这里也不过是个临时的住处。 冬卿倒是不在意这些仆妇的教养规矩,她只问道:“大公子平日都在哪里办公?”
既然暂时见不到情敌,也见不到丈夫,那不如先熟悉下这里的环境,提前了解些情况。 平洲闻言连忙回道:“大公子在这里有办公的书房的,小的这就带少夫人过去。”
这府邸原是高山国护国长公主的宅邸,自然阔朗巍峨,一路兜兜转转了好一阵子,平洲带着冬卿来到一处殿宇前:“少夫人,这里就是。”
说着,平洲推开了院门。 院子里守着两个婆子,她们见来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女子,二人唬了好半晌也没回过神儿,就那么傻愣愣的杵着。 平洲开口道:“这位是少夫人,我要带着少夫人来将军书房,你等且打开殿门。”
直到平洲开口,那两个婆子才回过心神,一个忙回道:“这可使不得,小哥难道不知,大公子可是有命,他不在的时候,除了青萝姑娘,谁都不能进这殿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