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回到堂屋内,李显叹着气对徐婉宁道:“母亲糊涂了一辈子,说话也不中听,哎!你莫要往心里头去。”
徐婉宁笑道:“我认得你母亲也不是一日两日了,给她做了二十来年的儿媳,到如今我自己都是要做婆婆的人了,哪里还有心思与她一般见识。”
徐婉宁是个爽快人,既然丈夫已经不在一味的顺从母亲,她才懒得在意那拎不清的婆母呢,不过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便是了,她可不会因她而烦恼。 这阵子,徐婉宁一直在为长子的婚事操心呢,这才是她心头的大事。 李显揽住妻子,笑道:“我怕倒是忘了这茬了,咱们也是就要做公婆了。”
“你不是相中的那柳家的姑娘吗?还没有托媒人去说?”
提及这个,徐婉宁立马来了精神,忙道:“我早就想去说媒了,只是那柳家的主母前阵子一直病着,整日的闭门谢客,闹得我也没法子命人去提这事,昨个儿我打听着,这几日那柳家主母终于好起来了,我这两日就要托人去说了。”
“听说好些人家相中柳家姑娘呢,我得抓紧了,正好过几日坤哥儿就要从北面回来了,趁着这空档,争取在年底将这事定下来。”
李显笑了笑:“你这急脾气,真是一点都没变,便是咱们相中了人家姑娘,柳家能不能看中咱们儿子还未可知,此事,夫人还是平常心对待才好,不然,若是不成,我只怕你又要上火。”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
徐婉宁气鼓鼓的嗔着丈夫道:“坤哥儿文武双修,哪点不好,京中多少贵女巴望着他呢,那柳家怎会不乐意。”
翔林苑内,平阳送走了贵客,正在桌前埋头查看着账目。 她是公府主母,每日总有忙不完的事,入冬后各庄子和商铺上的账目陆续报了上来,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李翔坐在她对面,信手拿起一本账目,翻看着道:“你与大嫂和二嫂合伙做的这药铺,倒是进香颇丰。”
平阳眼睛看着账目,头也不抬的回道:“这个咱们三个做了好些年了,原来就是赚钱的买卖,这两年老百姓越来越富足,这个生意也跟着越来越好了。”
说着,平阳抬头看了李翔一眼:“这个买卖是我自己拿嫁妆银子做起来的,可是我私产。”
李翔哈哈一笑:“我又没说什么,看你急的,难道我个堂堂公府世子,还能窥窃你的银子吗?”
平阳哼了声,回道:“便是你窥窃也是捞不着,这个药铺的股份,我将来是打算给几个孩子平分的。”
李翔撇撇嘴,斜着妻子道:“你心里只有孩子们,难道就没有我的一点儿位置?”
平阳抬头瞥了眼李翔,回道:“你可是堂堂的公府世子,难道还要与孩子们争?”
李翔笑了笑,遂放下手里的账目,岔开话题道:“不是说今年朝贡,大哥要来京中吗?这几日可收到信儿了吗?他何时能来?”
提及这个,平阳放下的手中的账目,喃喃道:“我十日前便是收到大哥的家书了,按理说这两日也该到了。”
说着,她唤来玉珠,问道:“咱们情亲王府在京中的府邸你去查看没?这两日可打点妥当了吗?”
玉珠回道:“奴婢今早过去看了,一切都已经打点妥当了。”
平阳点了点头,吩咐道:“这次大嫂也要跟着如今,那老宅中留下的都是粗妇,恐怕侍奉不周,你明日再送过去几个得力的丫头过去。”
李翔插话道:“大嫂也要跟来?四郎那么小,她怎能离得开?”
平阳回道:“大嫂也好些年没回京了,许是也思乡了呗。”
说着,平阳又唤回领命而去的玉珠,接着吩咐道:“明日你再去一趟裴表哥宅院上,他这一去北疆有大半年了,也不知他那院子里的仆妇是否照看得尽心,这次听闻陛下要召他回来呢,那院子定要让他们悉心料理着才是。”
玉珠领命而去,坐在平阳对面的李翔却突然冷起了脸,讪讪道:“你真是操不完的心。”
平阳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复又捧起了账目继续查看。 李翔见妻子不搭理,他蹙起了眉头,开口问道:“你怎知裴表哥要归京?”
见平阳不语,他起身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心浮气躁的复又坐下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给你来书信了,是吗?”
平阳抬眸看向李翔,反问道:“是有如何?”
李翔被这话噎得一怔,他渐渐锁紧了眉头,回道:“他总是纠缠于你到底什么意思?”
平阳蹙了蹙眉,不悦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翔双肩微微颤动,强自忍耐着怒气,尽量缓和了语气回道:“那姓裴的分明痴想于你,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平阳笑了笑,回道:“我没看出来。”
说罢,她也不顾正在气恼的李翔,又埋头继续理起了账。 李翔心里憋着气,他懊恼的起身又在地上踱了几圈,终于按捺不住脾气夺下平阳手中的账目,将妻子拉近跟前,盯着她道:“平阳,咱们能不能好好的,我喜欢那姓裴的,你能不能答应我,今后少跟他来往。”
“你莫要一口一个姓裴的唤我表哥。”
平阳也冷下了脸,仰头瞪着李翔道:“你难道忘记了,你这条命都是表哥救回来的吗?”
“你凭什么厌恶表哥,又凭什么不准我与表哥来往。”
李翔被怼得哑口无言,他垂下了眼角,终于沉默了下去。 平阳撇下他,自顾拿起账目进了内间去看,待她将账目全都查看完毕,已经是三更天了,平阳起身长长的舒展了下腰身,抬眸却见李翔还在外间的椅子上坐着发呆呢。 平阳微微叹了口气,他走到妆奁前取出裴允谦寄来的家书,转而来到李翔跟前,将那书信捧在他跟前,道:“裴表哥自从去了北疆,便只来了这一封家书,你若是怀疑我们,便自己拆开来看看罢。”
李翔伸手拿过信笺,丢在一旁,却是紧紧的拥抱住了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