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开业前夕(1 / 1)

冯月娘携母亲和弟弟置办生活用品花了一整日,随后几日她便紧锣密鼓地为小店开业忙碌着。这夜正是开业前夕,朗月悬苍穹,星河枕长空,夏末清风入夜,一扫白日里的燥热,送赠世人一身惬意。就在这仲夏的深夜里,待万家灯火燃尽,却仍有人无心睡眠。“再来复习一遍,咱们这买卖,除了卖商品,还卖什么?”

“服务!”

这朗声发问之人正是冯月娘,而不约而同答话之人,除了其兄弟冯月半,还有何良远和另外三个名字分别叫作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人。这三人情同手足,住在城郊难民所,均是因饥荒流落到桃花镇上的异乡人,性格皆忠厚老实,踏实肯干,但因在镇子上不受本地人待见,来了此处三年有余,却仍未觅得一份长工,前些时日他们一行三人揭了冯月娘贴出去的招工告示,通过了她重重考验才被留了下来。听罢众人异口同声的答话,冯月娘满意地点点头,接着问道:“那咱们服务的要领又是何?”

“质优,价美,准时达!”

只听四人整齐划一的回答响彻了这间面积不大的小商铺。“完美!感谢大家伙,今日培训到此为止,大家赶紧回家休息,明日一早带齐各自的道具不见不散!”

冯月娘对众人回答甚感欣慰,简要地为今日的岗前培训做结后,便遣散除其弟冯月半之外的一干众人。“行嘞,大家明个儿见!”

众人挥手道别,虽说此时天色已晚,众人面上却丝毫不见疲态,与之相反,众人眼底无不充斥着对明日开张大卖的期待。待人群散去,冯月娘便携冯月半一道再次清点起这铺中各样为明日开张做准备的物什来,生怕存了缺漏,正在此时,只听小铺的门忽地被叩响。“月娘,开开门,是我。”

冯月娘一听这说一句,喘三喘的声音,便知是那小胖墩儿何良远。“阿远,怎的又折返回来了?可是忘了带东西?”

冯月娘打开门,便见白胖小脸涨得通红的何良远。“没……没、没有……”原本何良远只是一路疾跑回来,因而有些上气不接下气,这一与冯月娘四目对视,他眼下气是不喘了,但却是忽而变作了结巴。“没有?那你大老远折返回来是要做甚?”

冯月娘眼见何良远这羞答答似是女儿家的模样,不由忍俊不禁,但未免让他愈发紧张,她面上便憋了笑意,只在心头暗笑这原书中写的白净秀气,腹有诗书气自华的何良远何小生竟有这般憨态。“我、我、我确是忘了些事情……却不是忘了东西,而是……而是我爹娘让我捎给你的话……”何良远舌头打了结,半晌才将一句话说了个全,这说话间还是欲语含羞,目光飘来闪去的模样。“你爹娘给我捎话?”

冯月娘满面莫名,心中直道莫不是何良远偷猪板油和猪下水给她家的事让何良远那须眉虬髯的爹和那凶悍泼辣的娘给知晓了?特地借何良远之口隔山打牛?“嗯……”何良远低眉垂首,抹了抹额间的细汗,轻应一声。“唉你这慢吞吞的性子看了叫人好生着急!你什么话便快说,我和我阿姐还忙着呢!”

在一旁围观良久的冯月半一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只盼着早些结束盘点能早些休息,偏这何良远半天嘴里挤不出一句话来,他便出言催促起来。何良远被冯月半突然地出声吓了一大跳,探头往铺中瞧了瞧,似是忘记这屋中还有人在这茬儿,当即赧颜不已,而后只见他一握拳,一咬牙再一闭眼终于将话完整地说了出来。“月娘,我爹娘让我感谢你!说我这段学堂休沐时间没虚度,说我自打和你一块儿,我这书呆子只识读书的毛病都好上了不少!”

冯月娘和冯月半被他说得是目瞪口呆,愣在原地还没缓过神呢,便听何良远又是高声一句:“月娘,我也打心底里感谢你!我……我一定会努力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的!”

一语说罢,还未等冯月娘给予回应,何良远便转身跑开,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夜幕之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冯月娘“惊魂”甫定,才将铺子的门掩过来,便听冯月半的笑声爆发开来。“哈哈哈哈——姐!瞧这样子,这何良远八成是喜欢你!”

冯月半指着发懵的冯月娘捧腹而笑。“……”冯月娘扶额,仿佛看到自己额上的三条黑线,自己在现代社会时便扮演着朋友中情感导师,知心大姐姐的角色,眼下对这少男少女间互通的小心思自是无师自通,今日何良远这种种表现确有心仪于她的迹象。但……他到底看上自己啥了?眼下自己这具躯体干瘦娇小不说还面黄肌瘦,肌肤无光,头发毛躁,属实发育不良之态,根本丝毫不似何良远那般只读圣贤书的书生喜欢的类型……“姐,讲真,我觉着要是你真能与那徐家大郎退了婚,何良远倒真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至少嫁去他家,那肉绝不会少了你的!啧啧,你瞧他那一身的肥膘,平日里他爹娘绝未亏待了他。”

冯月半止了笑,忽地正经起来。冯月娘拿起手中那自城西陈木匠定制而来的活盖小葫芦便照着冯月半的胳膊劈去,同时嗔怪道:“嫁你个大头鬼!冯月半我看你这越发欠揍了!你要惦记着他家那些个肉不如你嫁了去!”

“呸呸呸——我嫁?我又不似那徐伯贤有那断袖之好……”冯月半话一出口,便生了悔意,生怕触及自家阿姐的痛处,忙将话题转移开来,“那个那个,姐啊,咱还是快点盘点这些个物什吧,眼见着马上便要子时了,再耽搁下去,咱们今夜怕是不用睡了。”

冯月娘其实全然不在意自己将嫁之人是个断袖这件事,她唯一在意的是她那断袖夫君将会亲手毒杀她之事,她不贪男女情爱,也不会似原书这冯月娘那般作天作地,只愿能靠着与别不同的思想就此摆脱悲苦的命运,在此好好生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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