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时间追了过去,边跑边喊道:“抓小偷啊!”
可那叫花子明显训练有素,沿途掀翻了不少小贩的摊位,给冯月娘的行进制造出不小的障碍。冯月娘被小贩们团团围住,眼看着那小叫花子就要逃之夭夭,还不忘回过头来冲着冯月娘一脸挑衅一笑。冯月娘差点急得吐血,那可是她坑了县令大人才赚来的银子啊!然而就在此时,只见一个人影倏地拦住那小叫花的去路,那人负手而立,神态自若,只一抬脚,便听一声闷响,那小叫花子径直朝后栽去。小叫花子猝不及防,被这当胸一脚踢得连滚带爬,等稳住身形才发现眼前,正立着一个玄衣加身的男子。男子身材挺拔,眉目俊郎,毫无惧意,想来定是个练家子。小叫花子把心一横,从衣袖里掏出一把匕首,对着男子胸口便刺了过去。“小心!”
冯月娘狂奔至此,便见此场景,一颗心立时提到了嗓子眼,随即大喊一声。那男子眉梢微挑,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冯月娘,唇边微勾,随即轻移一步,只微微一个侧身,便躲开了小叫花子这致命一击。冯月娘饿目光与他余光擦过,心头一紧,是徐伯贤,竟又是他!而后只见徐伯贤以掌为拳,徒手劈在了小叫花子的虎口处,咚地一声将他手里的匕首震落在地,小叫花子欲伸手去夺匕首,渐近的手腕却被他不偏不倚踩在脚下。徐伯贤气定神闲,脚下只轻微用力,那小叫花子便连连求饶:“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拿出来。”
徐伯贤伸手,语气与寻常无异,却叫那小叫花子一阵胆寒。小叫花子不敢在做藏匿,赶紧掏出钱袋放回了徐伯贤手中,连连致歉。徐伯贤脚下略松,似是故意给这人以逃走的机会,那人逮着机会,立时连滚带爬地跑开了。“喏,还你,以后可得记住,财不露白。”
徐伯贤走到冯月娘面前,将钱袋扔给她,潇洒且自若。他眉眼间隐隐带着几分春风得意,又好似藏着几分戏谑,那姿态非但叫冯月娘生不出厌恶,却竟还叫她萌生出心动来。毕竟,帅哥谁不爱呢?真是……对得起原著中对他的描写啊,确实帅得天妒人怨!只可惜原著是耽美小说,这男人再帅也不属于自己。冯月娘心头暗叹,果然男人跟男人之间才是真爱,男人跟女人之间那纯粹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可转念一想,日后自己竟然会被这么好看的男人亲手毒死,冯月娘瞬间消弭了心头的绮念,甚至隐约觉得有点肝颤。不行,她得尽快想出办法,把这门亲事给退咯!“多谢徐公子再次出手相助。阿半,咱们走!”
冯月娘收好钱袋,朝徐伯贤一个欠身,接着拉起冯月半就要走,她可不想跟徐伯贤有过多纠缠。“唉,你这小娘子怎恁的不识礼数,我家公子帮了你,竟就一句道谢便了……”徐伯贤身边的随从一看冯月娘这态度就来了气,小姑娘将来可是要嫁进徐家的,怎么能对自己的未婚夫这么不冷不淡呢!“临风,算了!”
徐伯贤拉住了那个名叫临风的随从,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追究,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冯月娘渐行渐远的身影上,久久未有移开,只觉冯月娘这丫头并不似主动攀附的模样。与之相反,他觉得,她似乎对自己多有避及。如此一来,他便觉着更有意思了。冯月娘一路都在盘算着自己到底怎么做才能退掉这门婚事,到了家门口,注意到冯老三竟破天荒的没去酒馆而是在门槛上坐着,便问:“你究竟收了徐家大郎多少银子?”
冯老三抬头不屑地睨了冯月娘一眼:“问这个干什么?问了你也还不起,趁早准备,乖乖嫁人吧!”
“到底多少!”
冯月娘大声吼道。冯老三吓了一哆嗦,这丫头怕不是魔怔了吧,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气性?“三百两,怎么了?”
冯老三理直气壮的说。冯月半听到此处总算听明白了,他姐不是要嫁给有钱人,而是被他爹卖给了有钱人。可徐伯贤是个断袖,又有隐疾,还是个性情乖张,阴晴不定的怪胎,他姐嫁过去能幸福么?“爹,你还是不是人,银子呢,拿出来,我去还给徐家!”
冯月半走上前推了冯老三一把。一提到这个,冯老三便一副憋屈样:“钱我都输光了,你们今天就算打死我,也没有一个子给你们了!”
冯月半一听,抓起一根木棍冲上去就要跟自己的老父亲干架:“你整日里吃喝嫖赌,全家都靠我娘卖豆腐为生,现在倒好,你还把自己亲生女儿卖给一个断袖,你简直不是人,你简直枉为人父!”
冯月娘赶紧将冯月半拦腰抱住,父子两的吵闹声引来了不少街坊邻居,其中便有冯家几房的叔伯们。“三伢子,你这是干嘛?天大的事儿竟能让你动手打你爹?你难道不怕遭天谴?”
大房的二叔公站出来制止道。先前在街上一脸嫉羡地看着冯月娘手里银子的那女子也赶了过来,她不是别人,正是冯月娘那自成了亲便要求分家,把大房子留给自己,把父母弟妹赶到这茅草屋来的冯家大哥,冯月痕的媳妇周氏。周氏虽然来了,却并不上前,而是挤在大门口,揣着手等事态的发展。冯月半年轻气盛,冯月娘一个没拉住,他便条件反射般的冲了出去,手里的木棍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冯老三的额头上。“哎哟,哎哟哟,这儿子打老子,反了天了还!”
冯家二叔公当场跺着拐杖痛心疾首。周氏见机会来了,赶紧冲上去扶着冯老三,冲着左邻右舍看热闹的嚷嚷道:“大家来评评理,臣弑君,子杀父,他冯月半活该千刀万剐!”
说着又假装关心的问冯老三:“爹,你没事吧,要不要紧啊!”
周氏一边说着一边给冯老三使眼色,冯老三本就干尽了泼皮无赖之事,当下心领神会捂着额头哇哇大叫起来。“痛死老子了啊,你这短命的小杂种,老子养你这么大白养了吗?你居然为了你那赔钱的便宜姐姐对你老子动手,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拉去见官,像你这样的不孝子,就该被雷劈死!”
冯月半刚才完全凭着一股气性,这会儿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尤其是听到冯老三说要拉他见官。要知道,在这个百善孝为先的年代,儿子打老子,邻里百姓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给淹死。“不想见官也行,拿钱来,我带爹去看病!”
周氏暗搓搓的提出条件。“你要多少钱?”
冯月娘憋了口气,问道。周氏一听有戏,忙说:“不多,一百五十文钱!”
冯月娘捏了捏荷包,想起今天在集市上徐伯贤说的那句财不露白,这周氏一定是躲在暗处看到了,所以开价才会这么不偏不倚!周氏观察着冯月娘的脸色,决定再火上添把柴:“你要是不给钱,见了官,三伢子轻则挨板子,重则砍头都说不定!”
“给钱?给谁?给你吗?你说带爹去看郎中,谁信,当初分家,你为了占到大房子,把爹娘跟年幼的弟弟妹妹都赶到这边的茅草屋,你多孝顺?若要见官那就一起说道说道,你跟我哥是怎么样独霸家产的!”
冯月娘当众揭穿她的不孝之举,这事儿在整个村子其实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大家皆是默契地闭口不提。眼下得了这契机,围观的街坊邻居也忍不住开始对这借机撒泼的周氏指指点点。周氏面子上挂不住,遂又开始撒泼:“你这小丫头片子,这还没嫁人呢,怎么跟你嫂嫂说话的,我怎么就不孝顺了,我不还给了你们五斤玉米面吗?”
“你还好意思说,你们住的大房子那可是我娘卖豆腐一点一点攒的钱,屋里的桌椅板凳也都是她省吃俭用置办下来的,可你跟我哥成亲后,上不赡养父母,下不照拂弟弟弟妹妹,分家只分破房子,五斤玉米面一个月的口粮都不够!”
周氏被冯月娘怼得哑口无言,她一直以为自己这小姑子是个空有其表的大草包,当初分家的时候屁都放不出一个,这会儿怎么这么伶牙俐齿?“你……你个死丫头片子,你不敬父母,不尊兄嫂,我回去告诉你哥去!”
周氏骂着灰溜溜的跑了,毕竟多留一会便多丢人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