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太过震惊,万古楼手头也失了准头。那斥候双脚腾空,已是被勒的脸色涨红。眼看都已经开始翻白眼了,一旁的王贺赶忙出声提醒:“将军息怒啊!!先将人放下来,待问清楚后要杀要剐也不迟啊....”“哼!”
重重哼了一声,万古楼猛地松开双手。斥候没了支撑,登时一屁股摔在地上。好在能喘口气,算是捡回一条命来。过了半晌,那斥候才堪堪缓了过来。“说,倒地怎么回事!”
早已有些不耐的万古楼,见斥候回复了神智,压着怒火问道。“回...回将军...”斥候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小人隐约看到那股敌军的旗帜,若没有看错,便应当是归义军....”“直娘贼!!敢他娘的信口雌黄!!”
万古楼颇有些癫狂的抽出佩刀,作势便要一刀了解了眼前的斥候。“将军!!将军不可啊!!”
王贺见状,赶忙拦在万古楼身前,急声道:“将军,这斥候所言,未必是假啊将军!!”
万古楼深深看了斥候一眼,这才将佩刀收起,寒声道:“半个时辰前,归义军还在攻城,你现在和我说,他们饶过天和关了?!”
万古楼此时已是被气的有些失去判断能力了。王贺见状,却只得出声解释:“这几天来,归义军虽一直攻城,却从未尽全力。末将先前一直认为,这些都归功于天和关险,归义军寻不到破关之法,故而一直试探进攻。如今看来,这分明是那萧子澄故布的疑阵啊!!”
王贺的话,让万古楼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只是略微思索,他却面色陡然一变:“擂鼓!!快擂鼓聚兵,虽本将前去支援!!”
万古楼心里已是凉了半截。不论那股伏击黑旗军的兵马,是不是归义军。他眼下的处境都不是很好。别看他现在仗着天和关险,好似稳坐钓鱼台一般。可整个天和关的粮草消耗,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虽说关内也有粮仓,却难以久持。倘若粮道被断,关前又有兵马来攻,内外夹击之下,天和危矣。王贺自然清楚事情的严重性,不用万古楼再交代什么,已是快步下去安排。......于此同时。归义军大燾之下。姚波愤愤看向那队从容离去的骑军,眼中却是有些心有余悸。若非他回援及时,亲卫军拼死抵御,没准还真让那骑将得手了。一想到萧子澄殒命的种种连锁反应,姚波就暗道一声侥幸。“伯爷经此一事,今后您可万万不能将中军全部派遣而出了。”
萧子澄没有理会姚波的絮叨,反而将目光投向了战场。程潜此时已经突入中军当中。黑旗军回天乏术,已是疲态尽显。反观归义军这边,虽说因为姚波分兵回援,使得车婴的压力顿减,再度开始袭扰前军。原本已经节节败退的黑旗军前军,竟在骑兵的助力下,开始反攻。只是这些都已经没什么用处了。小规模的胜利,根本无法扭转黑旗军整体溃败的事实。“要胜了。”
萧子澄话音刚落,还不待姚波发表意见,前方便传来阵阵鸣金之声。“传令三军,死死咬住黑旗军,绝不能让其平安后撤!”
惊魂未定的旗语手,听到萧子澄的命令后,赶忙打旗语传信。姚波眺望着溃败的黑旗军,眼中不由升起几分感慨。若非萧子澄的计谋,也许此刻归义军仍在为如何攻克天和而劳心伤神。又何来今时今刻的胜利呢?......“将军!!不好了!!”
斥候狼狈跑来,却是带来了一个令胡继鹏愈发沉重的消息。他本以为,黑旗军此番虽说战败,可终究还未曾彻底失去战斗力。就算萧子澄再疯狂,也不至于一路掩杀。毕竟这是无终郡,是万古楼的老巢。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应当就会接到他们在此遇伏的消息。万古楼不是傻子,自当会点兵来援。也就是说,归义军在这多纠缠他们一分,便会多一分危险。换做任何一个领兵的将领,恐怕都会选择见好就收。只是没有想到,他竟是猜错了....“该死的!!”
胡继鹏当即便要率兵反攻,话说一半却将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虽说他清楚,只要拖到万古楼来援,战局将会有新的变化。只是他们此番入周作战,名不正言不顺,不过是财帛动人心罢了。黑旗军此战伤亡颇高,若是再战下去,恐伤筋动骨。他身为一军主帅,没必要为了一场不属于郑国的战争,而付出所有。想到这,胡继鹏愤愤砍断了一旁的树木,寒声道:“摧毁机关弩匣,抛掉无关辎重,令车婴统兵断后,继续撤!!”
身旁的副将张了张嘴,显得有些难以置信。“将军,我等就这么撤了?只要等到万古楼来,并非没有扭转战局的可能啊!”
胡继鹏却是冷冷扫了副将一眼:“这不是我们的战争,郑国的儿郎应为国而死,不该死在此地。明白了么?”
副将闻言一滞,面露羞愧之色:“某将明白了....”......圆月当空。万古楼亲率大军,一路急行军而来,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此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还有地面上残余的箭矢。无一不在证明,他脚下的土地,经历了怎样激烈的战斗。“将军,南面没有发现敌军踪迹。”
“北面也没有。”
“.....”接连几队斥候放出去,竟是没有寻到一点归义军的踪迹。万古楼在气愤之余,心中又隐隐有些不安。毕竟明面上的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再者,在万古楼看来。黑旗军可是足有四万之众,即便是突遭伏击,也不可能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被全部歼灭吧?眼前的情形,就算他带兵多年,也是有些吃不准,看不透。“将军,难不成黑旗军跑了?”
一旁的副将,在分析一番后,说出了万古楼最不愿意听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