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壮,人声嘶吼。眼看着两拨人马撞在一起,周参力却仍是信心满满。只是下一秒,他却瞬间愣在原地。仅一个照面,他麾下的骑军,便如瓷器般被冲的稀烂。哀嚎声不绝于耳。马背上的周参力愣了,眼中那嘶鸣着朝自己奔来的战马越方越大。“轰....”不待他有所反应,一股巨力袭来,只觉眼前一黑便没了只觉。“快跑啊!!”
“散开!!快散开!!!”
一切来的太快了。前排的骑兵瞬间被撞的粉碎,在后方掠阵的骑将,见状不对想要挽救。可先前在周参力的命令下,他们所有人皆是以高速冲锋。现在想要调转方向,已是痴人说梦。骑将想要减速逃走,却是根本没有一点机会。远处。胡继鹏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在震惊之余眼中却也攀起一抹寒意:“传我将令!连弩无差别射击!给我灭了那支骑兵!”
身旁的副将见状,却是急忙将传令兵拦下:“将军,咱们的骑兵可还在与敌交战,您三思啊!!”
怎料胡继鹏却是丝毫没有顾忌这些。一巴掌将副将扇落马下,寒声道:“没听见么!命令连弩射击!!”
传令兵面带惧色,深深看了一眼暴怒的胡继鹏,领命拍马而去。眼见传令兵离开,副将却是踉跄着起身,哀声道:“将军,当真要如此么....”胡继鹏恨不得给副将再来上几巴掌。翻身下马,一把将副将扯了起来,指着远处战场怒吼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那方向还有咱们的骑兵么!?”
副将闻言一怔,却是愣愣转过身去。“什么!!这怎么可能!!”
副将的双眼瞪得滚圆,一副白日见鬼的惊骇模样。他出声阻拦,并非是因为顾忌袍泽情义。慈不掌兵。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他之所以阻拦,究其原因是觉得那些骑兵虽强,可己方骑兵也并没弱到哪去。无非是损失高一些,可只要能拦下这支骑兵,也是可以接受的。只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仅仅百息不到,己方骑兵竟是被杀的全军覆灭!?胡继鹏此时已没了心思去管那副将如何。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弩阵方向,手心竟是微微有些湿粘。他明白,此番齐射是他最后的机会。倘若失败,那中军将再无抵挡这股骑兵的能力。一旦失去了连弩,他们便失去了最大的依仗。战败,就只是时间问题了。额头上一滴冷汗滑落,纵使是身经百战的胡继鹏,此时亦不禁有些慌乱。“将军快看!!归义军本阵动了!!”
正当胡继鹏出神之际,身旁的亲兵却是高呼一声。循声望去,只见归义军中军尽出,正踏着整齐的步伐向前压进。“擂战鼓!传令车胄,让他速速出击!!”
胡继鹏终于慌了,心中大骂萧子澄是疯子。一场试探性的对垒,生生发展成了决战。更令胡继鹏感到胆寒的是,他几乎是全程被压着打。要知道,他率领黑旗军南征北战多年,鲜有败绩。虽说此番没有将全部精锐带出,却也为震慑万古楼,而携带了机关连弩。可如今对上归义军....步卒、骑兵的交锋,黑旗军可谓是一败涂地,没有丝毫还手的力气。就连中军弩阵,也因为他的大意,放了两队骑兵进来,而一直受到干扰。如今,归义军中军出动,摆明了要一战而定。到了这时候,他自然是要将所有赌注尽数压上了。而车婴、车胄麾下的两支骑军,便是他预先隐匿起来的手段。只可惜,车婴没能建功,反而被归义军骑兵纠缠不得脱身。而一直没有出动的车胄,便是如今胡继鹏唯一的底牌了。“咚咚咚!!”
雄浑的战鼓声响起,胡继鹏却是望着前方的归义军本阵,嘴中喃喃自语:“萧子澄,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大燾下。萧子澄面沉如水,冷冷盯着远处的战局。平心而论,黑旗军着实当的起精锐之名。两支重骑在内扰乱,竟愣是没能摧毁黑旗军的临战之心。愣是磕磕绊绊,抵挡住了归义军的攻势。这在萧子澄看来,着实是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即便如此,他心中还是坚信,此战打到现在已是没了什么悬念。黑旗军被全面压制,连弩无法发挥全部威力。此时的黑旗军,就如同不堪重负的骆驼,只需最后轻轻一推,便会轰然倒塌。而这压倒黑旗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便是中军弩阵被破!......此时程潜已带着重骑,将周参力所率的骑兵杀的溃不成军。眼看连弩阵地近在眼前,程潜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有些凝重。重骑本就不适合长时间奔袭,这一路冲杀而来已近极限。虽说在凿出黑旗军军阵后,他们短暂的休整了一会。但他清楚,此番冲锋,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倘若不能冲垮敌阵,即便有姜鄙在一旁策应,想要全身而退也是难上加难。缓缓吐出胸中浊气,程潜高声嘶吼道:“弟兄们!!建功就在今日,随本将杀啊!!”
“嗖嗖嗖....”于此同时,黑旗军的连弩也被击发。无数弩箭呼啸而来,打在甲胄上发出笃笃的声音。程潜感受着甲胄上传来的冲击力,悬在半空中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只要这连弩射不穿甲胄,他便有信心一举踏平这弩阵。“杀!!!”
眼看那股重骑竟能顶着箭矢前行,胡继鹏的脸上便闪过一抹晦暗。眼看着归义军骑兵就要冲破弩阵旁的步卒防线,胡继鹏眼神急闪。“传我将令,步卒死战!擅退者死!!”
虽说胡继鹏下了死命令。可在面对骑兵的冲锋,那些步卒虽悍不畏死,却也难以抵挡。眼看着程潜即将冲入黑旗军中军,萧子澄的嘴角便勾起一抹笑容。赢了。只是全身关注于前方战事的萧子澄,却未曾发现,大燾侧翼的老林中,一支骑兵正缓缓踏出。